「親親尚恩」和「尊賢尚功」

人類一思考,上帝就發笑。上帝發笑的不是別的,是人行動的結果恰恰背離自己動機的初衷。這就是米蘭·昆德拉意義上的「玩笑」。

歷史沉浮,無論是流血的戰爭,激進的變革,從宏觀的角度看,目的無非兩個:人民的幸福和國家的富強。從理論上講,這兩者應該是統一的,國家不富強,經常遭受侵略欺凌,國內的人民哪裡有幸福可言?話說回來,國內的人民飢不裹實,顛沛流離,這樣富強起來的國家又有什麼意義?所以說,二者似乎是統一的。

但我們縱觀歷史的長河,問題決非如此簡單。邏輯上的統一無法阻礙現實中的斷裂和分化,以至於國家的富強和人民的幸福成了歷史中的一個兩難選擇,無法同時兼顧,要麼選擇前者,要麼選擇後者。

《呂氏春秋·長見篇》曾經有這樣一個記載:周武王滅紂以後,把呂尚封在了齊,把周公旦封在了魯。有一天,呂尚和周公旦的關係不錯,二人經常在一起談論治國之道。周公旦問呂尚:「何以治國?」 呂尚回答說:「尊賢尚功。」呂尚問周公旦:「何以治國?」周公旦回答說:「親親上恩。」太公望說:如果你這樣治理國家,魯國的國力就會慢慢地削弱了。周公旦反駁說:魯國雖然削弱了,但我的子孫卻能前後相繼,齊國看似強大了,但齊國以後的君主未必姓呂了。此言果真不假,其後齊日以大,至於霸,二十四世而田成子有齊國,齊國果然不是呂家的天下了;魯日以削,至於覲存,但卻是三十四世而亡。正如章太炎先生所說:「蓋尊賢上功,國威外達,主權亦必旁落,不能免篡弒之禍;親親尚恩,以相忍為國,雖無篡弒之禍,亦不能致富也。

更為糟糕的是,國家也不富強,人民也不幸福,既沒有做到「國威外達」,也沒有做到「親親尚恩」,也就是內憂外患。這種場景可以說糟糕到了極點。

歷史的發展可能正是為呂尚和周公旦的這一段對話作註解的。但更為微妙的是,不同的歷史給出了不同的選擇。戰國時代,戰亂紛呈,民不聊生,弱肉強食,一切都要靠拳頭說話,那些不富強的國家只有挨打受氣的份,相反,那些拳頭較硬,實力較強的國家卻是佔盡了上風。在這種「爭於力氣」的年代,誰還會去推行「親親尚恩」呢?我們看到,秦孝公重用商鞅進行變法,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,唯一的目的不過是國家富強。

秦國強大了,強大到無人能敵。但是,秦國的百姓卻遭殃了。戰國時代,哪個國家的人民生活的最苦?是秦國。哪個國家的臣子最不好當,也是秦國。如果我們看看秦國的歷史,自從商鞅變法以後,秦國採取嚴刑酷法對百姓進行鎮壓,不是上戰場打仗,就是被身邊的人監視,大氣都不敢出,因為你一不小心就可能丟掉性命。在這樣一個絲毫沒有安全感的國度里,又會有什麼幸福感呢?《資治通鑒》中說:「初,商君相秦,用法嚴酷,嘗臨渭論囚,渭水盡赤。為相十年,人多怨之。」 商鞅執法極其殘酷,在當宰相的十年中,曾經在渭水河畔處決犯人,把渭水都染紅了。誰願意生活在這樣一個國度里呢?估計沒有人願意。秦國曾經攻打上黨,上黨的老百姓都跑到趙國去了,他們知道,一旦成為秦國的子民,就無疑下了地獄!正如魯仲連所說:「彼秦者,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。彼即肆然而為帝於天下,則連有蹈東海而死耳,不願為之民也!」 魯仲連作為山東的文明人,對秦國的野蠻嗤之以鼻,說秦國是「尚首功之國」。秦國的士兵砍下敵人的一個腦袋,就晉爵一級。所以,秦國的士兵在打仗的時候,不僅僅把敵人殺死就完了,還要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,別在褲腰帶上,繼續向前沖,殺的人多了,褲腰上的腦袋就多了,有時候多大七、八個。試想,一個渾身獻血,腰帶上別著七、八個鮮血淋淋的腦袋,還在向前衝殺,誰見了誰不會害怕?所以秦國是「尚首功之國」,秦國的軍隊是「虎狼之師」。所以,秦國是通過高壓、酷法強制性地將國家的內耗降低到最小,從而富國強兵(別忘了,富的不是民,而是國家。強的不是人,而是「兵」的角色)。也正因為此,秦國通過對國內人民的壓制換取了國家整體的利益,最後在戰國七雄中脫穎而出,吞併八荒,統一全國。

做秦國的大臣也不是多麼幸運。秦國雖然「尊賢尚功」,尊賢卻是赤裸裸的工具主義。有用的時候,低三下四,沒有用的時候卸磨殺驢。而這恰恰是「親親上恩」的反面,也是秦帝國迅速坍塌的必然。從商鞅見殺,到後面的穰侯、韓非子、范睢、呂不偉、蒙田,李斯,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。極端的功利主義導致的就是翻臉無情。

而那些遵循「親親上恩」的山東諸國呢?「尊賢尚功」之路根本行不通,因為文化底蘊使然。所以,吳起一生顛沛流離,根本無法施展抱負。商鞅在魏國也不得志,韓非子的話在韓國也沒有人聽。總之,一個文明,注重人情味的國家怎麼能幹出「尊賢尚功」的事情呢?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,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,難道靠的是強迫?靠的是壓制?靠的是狡詐?所以,他們沒有秦國野蠻,但治國策略又確實顯得迂腐,最終被一個個滅掉了。

讓我們再看看宋朝。宋朝的情形與秦國恰恰相反。金庸先生說要重新寫中國歷史,歷史的新寫法就是要拋開朝代更迭,更多地關注民生,看看哪個朝代讓他的子民過的更幸福。金庸先生說,宋朝的人民就過得很幸福。宋朝很少有殺戮,即使開國皇上趙匡胤也沒有像其他朝代的開國皇上一樣大殺功臣,而是通過「杯酒釋兵權」的溫柔手段加強了中國集權,保持了社會的穩定。開國之初,趙匡胤面臨的選擇估計和其他朝代的開國皇上一樣:是窮兵黷武,封疆闊地,連修戰事?還是溫和無為,讓老百姓過上幸福穩定的生活?軍人出身,過慣了刀頭舔血生活的宋高祖選擇了後者,我們可以從他以及其繼任者的一系列政策中看出來:頒布了「不殺大臣,言者無罪」的法令,他的五個繼任者都不曾砍過一個文人和大臣的腦袋;宋朝沒有徵兵制,為歷朝所僅見,它盡量避免徵派稅賦於民間,刑罰都較其他朝代溫和,但對官吏管理嚴格。這樣的治國策略無疑大大減少了國家的內耗,省去了龐大的軍費開支,使得經濟文化得到了空前繁榮。放眼望去,歐陽修、蘇東坡、王安石、司馬光、程顥等等大文豪、大改革家、大哲學家都生活在這個朝代。那時的百姓生活從著名的《清明上河圖》就可略見一斑。《清明上河圖》描繪了當時的都城汴京的繁榮景象,生活在畫中的每一個百姓,都享受這其他朝代難有的幸福生活。

黃仁宇先生統計過得幾個數字讓人震驚:宋朝年財政收入最高曾達到16000萬貫文,北宋中後期的一般年份也可達8000-9000萬貫文,即使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,財政收入也高達10000萬貫文。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呢?比較300年後的明朝財政數字,你會驚奇的發現,大明王朝的的財政收入僅僅是北宋的1/10弱,南宋的1/6弱,而600年後的大清王朝,其人口與版圖都在宋朝的3倍以上,財政收入也遠遠不能達到宋朝水平,直到清末才能勉強接近。

這樣的生活估計就是我們所期盼的,政通人和,安居樂業。可是風欲靜而風不止,歷史估計從來就沒有太平過。這個文縐縐的朝代失去了尚武精神,喪失了強硬的態勢,沒有了發達的肉體。於是乎,周邊的少數民族蠢蠢欲動,集結兵力,開始垂涎這塊肥肉。從蒙、金的屢犯中原,到得寸進尺,宋朝卻是頻頻退讓,一味採取綏靖政策,沒有了「犯我天威,雖遠必誅」的男兒豪邁,留下的卻是「靖康恥,猶未雪」的千古長嘆;沒有了「醉卧沙場君莫笑,古來爭者幾人還」的血性,平添的卻是「暖風吹得遊人醉,只把杭州作汴州」的行屍走肉。當國門被打開,疆土被踐踏,人民的幸福又何以保障?覆巢之下,豈有完卵?社會創造的財富,都不過進了掠奪者的口袋,所以得辛勤勞動,不過是為別人在做嫁衣。

如果你是一位古代的君主,面對「親親尚恩」和「尊賢尚功」,你又會如何選擇呢?

轉自:http://blog.sina.com.cn/s/blog_4b3d541701008r0d.html

伶官傳序

嗚呼!盛衰之理,雖曰天命,豈非人事哉!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,與其所以失之者,可以知之矣。

世言晉王之將終也,以三矢賜庄宗而告之曰:「梁,吾仇也;燕王,吾所立,契丹與吾約為兄弟,而皆背晉以歸梁。此三者,吾遺恨也。與爾三矢,爾其無忘乃父之志!」庄宗受而藏之於廟。其後用兵,則遣從事以一少牢告廟,請其矢,盛以錦囊,負而前驅,及凱旋而納之。

方其系燕父子以組,函梁君臣之首,入於太廟,還矢先王,而告以成功,其意氣之盛,可謂壯哉!及仇讎已滅,天下已定,一夫夜呼,亂者四應,倉皇東出,未及見賊而士卒離散,君臣相顧,不知所歸,至於誓天斷髮,泣下沾襟,何其衰也!豈得之難而失之易歟?抑本其成敗之跡, 而皆自於人歟?

《書》曰:「滿招損,謙受益。憂勞可以興國,逸豫可以亡身,自然之理也。故方其盛也,舉天下之豪傑,莫能與之爭;及其衰也,數十伶人困之,而身死國滅,為天下笑。夫禍患常積於忽微,而智勇多困於所溺,豈獨伶人也哉!

李存勖生於憂患死於安樂

李存勖(有時被寫作「勗」,885年-926年),即後唐庄宗,神武川之新城(今山西雁門)人,五代時期後唐政權的建立者。唐末河東節度使、晉王李克用的長子。沙陀人,本姓朱邪氏,小名「亞子」。908年繼晉國王位,之後經過多年的南征北戰,北卻契丹、南擊朱梁,東滅桀燕(劉守光)使得晉國逐漸強大起來。923年四月在魏州(河北大名府)稱帝,國號「唐」,史稱後唐,是為後唐庄宗。同年十二月滅後梁,實現了對中國北方的大部統一。以勇猛聞名。存勖雖武人,但洞曉音律,能度曲。存詞四首,載《尊前集》。926年死於兵變。

家世出身

主詞條:沙陀族、晉國、梁晉爭霸

李存勖出身於西突厥沙陀部,本姓朱邪,世為沙陀酋長。祖父朱邪赤心因鎮壓龐勛兵變有功,被唐朝皇帝賜為李姓,編入宗室譜籍。父親李克用,官至河東節度使,封晉王,駐節太原,建立河東割據勢力(晉國)。當時,梁王朱溫盤踞宣武鎮(治所汴州,在今河南開封),控制中原地區。李克用與朱溫為爭奪中原霸權,進行了二十餘年的梁晉爭霸戰爭。

李存勖是李克用與側妃曹氏所生,自幼便善於騎射,膽略過人,心性豁達,深得父親寵愛。他愛讀《春秋》,略通微言大義,而且精擅音律,可謂文武雙全。

早年經歷

乾寧二年(895年),邠寧節度使王行瑜聯合鳳翔節度使李茂貞、鎮國節度使韓建,攻入長安(治今陝西西安),謀廢唐昭宗。李克用率軍勤王,討平三鎮叛亂。李存勖時年十一歲,也隨軍征戰,併入朝獻捷,受到唐昭宗的誇獎與賞賜。不久,李存勖被授為檢校司空,遙領隰州刺史,後改領汾州、晉州。

天復二年(902年),李克用因太原兩次被梁軍圍困,無力抗衡朱溫,為此憂慮不安。李存勖勸慰道:「物不到極點不會反覆,惡不到極點不會消亡。朱溫威逼天子,覬覦帝位,陷害良善,可謂是自取滅亡。我家三代盡忠王室,如今雖因勢窮力屈無法報效,但也無愧於心。父親您應忍耐靜觀,積蓄力量,以待朱溫衰弱之時再圖復興,怎能輕易就灰心喪氣呢。李克用因而釋然。

天祐三年(906年),朱溫遣軍攻打滄州(本屬橫海鎮,時為幽州鎮治下),幽州節度使劉仁恭遣使向李克用求救。李克用惱怒劉仁恭的反覆無常,不願發兵援助。李存勖卻道:「如今朱溫已佔據天下的九分之七,連魏博、成德等藩鎮也歸附於他,黃河以北能與之對抗的只剩下我晉國和劉仁恭了。如果我們不救劉仁恭,形勢將會對我們更加不利。而若出兵援助,可使我晉國重振雄風,萬不能因嫌怨而失此良機。」李克用遂遣軍攻取潞州(治今山西長治),迫使朱溫由滄州撤兵。

天祐四年(907年),朱溫篡唐稱帝,建立後梁,史稱梁太祖。他改元開平,定都於汴州。但李克用拒不承認後梁政權,仍沿用唐朝天祐年號,以復興唐朝的名義與後梁相對抗,成為後梁北方最大的威脅。是年五月,朱溫派十萬兵馬圍攻潞州,修築夾寨。李克用命周德威援救潞州。但周德威與梁軍對峙年余,卻始終不能解除潞州之圍。

襲任晉王

主詞條:潞州之戰、柏鄉之戰

天祐五年(908年),李克用病逝。李存勖繼任河東節度使,襲封晉王,時年二十四歲。當時,李克用的養子李存顥、李存實等人自恃手握軍權,又年長於李存勖,對李存勖襲位非常不滿。他們有的稱病不朝,有的見而不拜,甚至慫恿叔父李克寧發動叛亂,意欲謀害李存勖,投降後梁。李存勖沉著應對,首先取得監軍張承業、大將李存璋等人的支持,而後搶先行動,在府中埋伏甲士,擒殺李克寧、李存顥等人,初步穩固了國內政局。

是年四月,李存勖親自率軍援救潞州,於二十九日抵達潞州北面的黃碾(在今山西長治)。梁軍本以為李存勖年輕繼位,必然不敢出軍,對此毫無防備,也未派出斥候探查。五月初二,李存勖伏兵於三垂岡下,趁著大霧直攻夾寨,出其不意的大破梁軍,徹底解除了潞州之圍。經此一戰,晉國兵威大振。不久,李存勖返回太原,犒賞軍士,而後開始整頓內政。他嚴肅軍紀、撫恤孤寡,任用賢才,懲治貪腐,寬緩刑罰,打擊盜賊,使得晉國民俗大變,百姓歸心。

天祐七年(910年)十一月,朱溫遣軍三千進駐深州、冀州,企圖奪取成德、義武兩鎮。成德節度使王鎔、義武節度使王處直先後遣使向李存勖求援,表示願與晉國結成反梁同盟,共推李存勖為盟主。李存勖力排眾議,毅然發兵相救。他親率晉軍東進,於是年十二月進至距離柏鄉五里處的野河(今滏陽河支流)北岸,與梁軍隔河對峙。

天祐八年(911年)正月,李存勖命周德威率三百精騎到梁軍營前挑戰,激怒梁將王景仁,將梁軍誘至鄗邑以南的平原曠野地帶。他利用地形優勢,以逸待勞,在梁軍疲憊時率騎兵突擊,大破梁軍,俘獲梁軍將校二百八十五人,斬首二萬級。此戰,梁軍伏屍數十里,龍驤、神威、神捷等精銳禁軍全軍覆沒,王景仁、韓勍、李思安僅率數十騎連夜逃歸。成德鎮、義武鎮從此徹底倒向晉國。

兼并河北

主詞條:河朔三鎮、桀燕、幽州之戰、魏州之戰、幽州保衛戰

柏鄉之戰後,李存勖決定暫緩對後梁的攻勢,先奪取河北地區,以消除後顧之憂,首要目標便是囚禁父親劉仁恭而繼任幽州節度使的燕王劉守光。他採用驕兵之計,聯合成德、義武、昭義、振武、天德五鎮,遣使奉冊,共尊劉守光為尚父,以滋長其野心。劉守光卻以為六鎮是畏懼幽州兵威,更是驕狂。他得知尚父無權祭天、改元,不顧幕府諸將反對,於天祐八年(911年)八月在幽州悍然稱帝,國號大燕,史稱桀燕。是年十二月,李存勖命周德威兵出飛狐口(在今河北蔚縣),聯合成德鎮、義武鎮一同征討劉守光。

天祐九年(912年),周德威奪取涿州,進圍幽州。劉守光忙向後梁求救。朱溫親率大軍北上,命楊師厚圍攻棗強,又命賀德倫攻打蓚縣(治今河北景縣)。但梁軍雖攻破棗強,卻在蓚縣被晉將符存審、史建瑭擊敗。朱溫羞憤發病,返回洛陽,不久便被其子朱友珪弒殺。

天祐十年(913年),朱友貞發動政變,誅殺朱友珪,奪取帝位,史稱梁末帝。而晉軍則連奪幽州鎮統轄的順州(治今北京順義)、檀州(治今北京密雲)、武州(治今河北宣化)、平州(治今河北盧龍)、營州(治今遼寧朝陽)等地。是年十一月,李存勖親征燕國,攻破幽州,俘獲劉仁恭(一直被劉守光囚禁)、劉守光父子。他留周德威鎮守幽州。

天祐十一年(914年),李存勖返回太原,處死劉仁恭父子,以祭奠李克用。當時,李存勖南破後梁,北定桀燕,威震天下。王鎔、王處直相繼遣使入晉,共推李存勖為尚書令。李存勖依禮三辭,而後接受尚書令之職。他在太原開設霸府,建立行台,以唐朝皇帝的名義承製任命官吏。

天祐十二年(915年),魏博節度使楊師厚病逝。梁帝朱友貞趁機將魏博鎮分為兩鎮,以削弱藩鎮勢力,結果引發魏博兵變。變兵囚禁新任節度使賀德倫,請降於晉。李存勖乘勢進佔魏州(治今河北大名東北),並處死變兵首領張彥等人,以威懾兵變士卒,穩定亂局。他收魏博牙兵為親軍,親自兼領魏博節度使,隨後又攻取德州、澶州(治今河南清豐西)。是年七月,李存勖進兵莘縣,與梁將劉鄩展開對峙。

天祐十三年(916年),李存勖聲言回師太原,以引誘劉鄩出戰。劉鄩果然中計,欲趁機奪回魏州,結果遭到李存勖、李嗣源、符存審的三面夾擊,在元城一戰中全軍潰敗,逃奔滑州(治今河南滑縣)。此後,李存勖又遣軍接連攻取衛州(治今河南衛輝)、洺州(治今永年東南)、相州(治今河南安陽)、邢州(治今河北邢台)、滄州、貝州(治今河北清河西)等地。黃河以北除黎陽(治今河南濬縣東)一地外,全部被晉國佔領。梁晉形勢從此發生逆轉。

天祐十四年(917年),壽州刺史盧文進叛附契丹,並引契丹軍南下。眾多契丹大軍入寇,山谷之間,氈車毳幕,羊馬瀰漫。有人說契丹軍有五十萬。周德威堅守幽州,遣使向李存勖求援。此時李存勖擁有的馬只有一萬匹,仍然派李存審、李嗣源率軍迎戰。李嗣源率三千騎兵為前鋒,到達距離幽州60里的地方,契丹一萬騎兵突然殺來,李存審、李嗣源極力迎戰,打的契丹大敗,契丹丟棄的毳幕、氈廬、弓矢、羊馬漫山遍野、不可勝紀。李存審、李嗣源的軍隊繼續追擊契丹,俘斬數以萬計。李存審、李嗣源的軍隊進入幽州。

夾河對峙

主詞條:楊劉之戰、胡柳陂之戰、德勝之戰

契丹敗退,北疆暫保無憂。李存勖開始調兵南下,推鋒至黃河岸邊,與梁軍夾河對峙,爭奪黃河沿岸各處要點。

天祐十四年(917年)十二月,李存勖率軍東進,連破梁軍數座營寨,攻陷楊劉城(魏州通向鄆州的重要渡口,在今山東東阿北),俘獲守將安彥之,並攻掠至鄆州(治今山東東平)、濮州(治今山東鄄城北)一帶。當時,朱友貞正在洛陽進行祭天大典,聞訊倉皇趕回汴州,組織復奪楊劉城。但謝彥章數次用兵,始終未能收復楊劉城。

天祐十五年(918年)八月,李存勖調發河東、魏博、幽州、橫海、義武等鎮軍隊,齊集魏州,準備直搗汴州,一舉滅亡後梁。是年十二月,李存勖由濮州境內的麻家渡渡過黃河,進駐胡柳陂(在今山東鄄城西北),與梁軍展開血戰。晉軍大敗,周德威戰死。李存勖被迫據土山自保。當時,圍山樑軍多是步卒,而且立足未穩。李存勖採用閻寶、李建及的建議,以騎兵突擊,終於反敗為勝,擊潰梁軍。此戰,晉軍雖乘勝奪取濮陽,但也因傷亡慘重,無力再攻汴州,只得撤歸河北。

天祐十六年(919年),符存審進據德勝城(魏州通向汴州的重要渡口,在今河南清豐西南),並夾河修築南北兩城。梁將賀瑰圍攻德勝南城,並以竹索連結戰船橫列河面,將李存勖所率援軍阻在黃河北岸。李建及率三百勇士,乘船駛至河中,斧劈火燒,衝破了梁軍船陣。李存勖乘勢揮軍渡河,大敗梁軍。後來,梁將王瓚從黎陽渡河,屯據楊村渡,修造浮橋,儲存大量軍需物資。而李存勖也徵發數萬民丁,擴建德勝北城。當時,梁晉兩軍每日大小百餘戰,互有勝負。

建國稱帝

主詞條:同州之戰、鎮州之戰、定州之戰

天祐十七年(920年),河中節度使朱友謙攻取同州(治今陝西大荔),叛梁降晉,結果遭到劉鄩的圍攻,遣使向李存勖求援。李存勖命符存審、李嗣昭、李建及出軍援救,在同州、渭河兩次大敗劉鄩,並追擊至奉先(治今陝西蒲城)一帶。河中鎮從此歸附於晉國。

天祐十八年(921年),成德軍將張文禮煽動兵變。李存勖迫於形勢,授其為成德兵馬留後。不久,河中、昭義、橫海、成德等十一藩鎮,一同遣使勸進,請李存勖建國稱帝,被李存勖拒絕。八月,李存勖命閻寶征討成德鎮,圍困鎮州(治今河北正定)。張文禮驚懼病死,其子張處瑾接掌軍事,繼續負城頑抗。義武節度使王處直勾結耶律阿保機,引契丹軍南下,意圖背叛李存勖,結果被義子王都囚禁。王都繼任節度使,不久便被契丹軍圍困在定州。

耶律阿保機率領契丹所有軍隊南下,空國入寇。天祐十九年(922年),李存勖率領五千騎兵先進,到達新城(治今河北高碑店)北,遇到契丹一萬多騎兵,契丹受驚逃走。李存勖將軍隊分成兩部分去追擊,行數十里,擒獲契丹君主的兒子。契丹逃跑時因為沙河橋狹冰薄而導致很多契丹軍溺死。契丹軍退至望都。李存勖進軍望都,打的契丹大敗。契丹撤退時遭遇大雪,人馬無食,死者相屬於道。但與此同時,晉軍在鎮州失利。李存進戰死。而梁軍則趁虛反撲,攻克衛州、新鄉等地,重新奪回河北重鎮相州。是年九月,鎮州終因久被圍困,糧儘力窮,被符存審攻破。張處瑾及黨羽張處球、高濛、李翥等皆俘送魏州處死,張文禮也被劈棺戮屍。李存勖又兼領成德節度使,將成德鎮直接納入晉國管下。

天祐二十年(923年)四月,李存勖接受諸鎮勸進,在魏州稱帝,改天佑二十年為同光元年。他沿用「唐」為國號,又追贈父祖三代為皇帝,與唐高祖、唐太宗、唐懿宗、唐昭宗並列為七廟,以表示自己是唐朝的合法繼承人,史家稱之為後唐。當時,後唐轄有魏博、成德、義武、橫海、幽州、大同、振武、雁門、河東、河中、晉絳、安國、昭義等十三個節鎮、五十個州。

滅亡後梁

主詞條:後梁、後唐滅後梁之戰

後唐建立的同時,仍面臨著嚴峻的形勢。契丹不斷侵擾幽州,兵鋒直逼河北。潞州守將李繼韜叛附後梁,梁將董璋急攻澤州(治今山西晉城),意圖吞併昭義鎮,直接威脅後唐西都太原的安全。李存勖為了扭轉戰局,決定趁梁軍東面防守空虛之機,出兵奇襲鄆州,以切斷梁軍右翼,再伺機進圖汴州。同光元年(923年)閏四月,李存勖命李嗣源率五千步騎,連夜冒雨渡河,一舉襲破鄆州。朱友貞聽聞鄆州失守,命王彥章率軍阻止唐軍西進。李存勖命朱守殷嚴守德勝,自率親軍進屯澶州。

五月,王彥章出兵楊村渡,攻克德勝南城,繼而順河東下,攻打楊劉城。他打算先隔斷河北唐軍與鄆州的聯繫,再圖收復鄆州。而李存勖則命朱守殷放棄德勝北城,裝載軍需器械浮河而下,協助李周固守楊劉城。兩軍各自沿河一岸疾進,邊行邊戰,互有勝負。不久,王彥章進抵楊劉城下,揮軍強攻,晝夜不息,並以巨艦九艘橫亘河津,阻攔唐軍增援。他屢攻不克,只得退屯城南,築壘連營,以阻擊唐軍渡河。六月,李存勖親臨楊劉,一面命唐軍出營挑戰,牽制梁軍兵力,一面命謀臣郭崇韜領兵奔赴博州(治今山東聊城東北),在黃河東岸修築新城,以接應鄆州唐軍。王彥章率軍急攻博州新城,還用十餘艘巨艦置於黃河中流配合作戰。郭崇韜據城堅守,李存勖亦率軍自楊劉增援。王彥章只得撤軍,退保鄒家口。李存勖與鄆州李嗣源重新恢復了聯繫。七月,王彥章復攻楊劉,再次被唐軍擊敗,遂撤師西歸,退保楊村,不久便被召回汴州。段凝接任主帥。

八月,朱友貞部署四路反擊:命段凝攻澶州、董璋攻太原、霍彥威攻鎮州、王彥章攻鄆州,打算在十月向後唐發動總攻,但因兵力分散,造成汴州防守空虛。他還命梁軍掘開滑州(治今河南滑縣)南面的黃河大堤,以阻止唐軍進攻汴州,但同時也將梁軍主力阻隔在決河以北。九月,梁將康延孝投降後唐,將後梁軍情盡數告知李存勖,建議唐軍趁虛襲取汴州。而李嗣源則在鄆州附近大敗王彥章,俘獲梁軍將校三百餘人,迫使梁軍退保中都(治今山東汶上)。十月,李存勖自楊劉渡河,進抵鄆州,並以李嗣源為前鋒,攻破中都,俘殺王彥章。當時,諸將都認為應先攻佔兗州等地,再乘機而動。李嗣源則堅持趁虛襲汴的戰略。李存勖命李嗣源率前軍倍道兼程,向汴州進發。是月初九日,李嗣源抵達汴州,揮軍攻城。朱友貞自殺,梁將王瓚開城投降。李存勖於同日抵達,由大梁門進入汴州,後梁正式滅亡。

平定前蜀

主詞條:前蜀、後唐滅前蜀之戰

梁晉爭霸期間,南方還存在很多割據政權。其中前蜀據有三川(指劍南西川、劍南東川、山南西道),定都於成都,其國主稱皇帝,與後梁分庭抗禮。後主王衍在位時,奢侈淫靡,大興土木,委政於宦官、狎客,縱容太后、太妃賣官鬻爵,致使朝政敗壞,貪腐成風。他還在國內四處巡遊,強制沿途州縣供應食宿,百姓苦不堪言。後唐滅梁,威震天下,岐國、楚國、吳越國、閩國、南平國等割據政權紛紛入貢稱藩,前蜀卻不肯臣服。李存勖便有意討平前蜀。

同光二年(924年),客省使李嚴出使前蜀,趁機刺探蜀中虛實,他歸國後極力主張伐蜀,稱蜀國已有亡國之象,更堅定了李存勖出兵滅蜀的決心。當時,前蜀為了防禦後唐,在兩國邊界駐有重兵。同年八月,李存勖又遣使者李彥稠入川,表示要與蜀國修好,以此麻痹王衍。王衍信以為真,派翰林學士歐陽彬為唐蜀通好使,出使後唐,同時還撤除了邊界守備。

同光三年(925年)九月,李存勖以魏王李繼岌為主帥,統領六萬大軍,征討前蜀。李繼岌年幼,軍務皆有副手郭崇韜決斷。唐軍以康延孝、李嚴為前鋒,連克威武城(在今陝西鳳縣東北)、鳳州(治今陝西鳳縣)、興州(治今陝西略陽)等地,繳獲大批糧草。而與此同時,王衍仍在國內巡遊作樂,到達利州(治今四川廣元)時方知唐軍來犯。他急忙組織三萬兵馬迎戰,卻被唐軍擊潰於三泉(治今陝西寧強西南)。前蜀各處藩鎮紛紛來降,王衍倉皇逃回成都。是年十一月,前蜀中書令王宗弼發動政變,囚禁王衍、后妃及諸王,自稱西川兵馬留後。他以王衍的名義邀請李嚴到成都,商談投降事宜。李嚴馳入成都,撫慰前蜀官吏、百姓,命蜀軍撤去成都的軍事防備。不久,李繼岌率大軍進抵成都。王衍率百官出城拜降,前蜀正式滅亡。南方諸國皆驚懼不已。

死於兵變

主詞條:鄴都兵變、興教門之變

同光四年(926年)二月,魏博戍卒在貝州譁變,推裨將趙在禮為首領,攻入魏州。邢州、滄州也相繼發生兵變,河北大亂。元行欽帶兵進討,但卻連連失利。李存勖本欲親征,被宰臣勸阻,只得起用李嗣源,讓其率侍衛親軍北上平叛。李嗣源在魏州城下遇到親軍譁變,被劫持入城,與叛軍合勢。他本無反意,但迫於內外形勢,又無以自明,只得率變兵南下。

三月,李存勖親自率軍東征,欲坐鎮汴州指揮平叛。但李嗣源已搶先佔據汴州,得到大批唐軍將領擁戴。李存勖知道局勢已不可挽回,行至萬勝鎮(在今河南中牟西北)便下令回師,倉皇返回洛陽。他再三撫慰士卒,許以厚賞,但已為時太晚。士卒均不感皇帝恩德,沿途逃散過半。當時,李繼岌已率征蜀大軍班師,途中因平定後軍康延孝叛亂,被耽誤了歸程。

四月,李存勖決定前往汜水關(在今河南滎陽西北),與李繼岌會合,再聯兵進剿李嗣源。他命扈從軍兵候於宮門外,自己在內殿進食。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突然發動叛亂,率所部攻入興教門。李存勖親率宿衛出戰,殺死數百亂軍,最終被流矢射中,死於絳霄殿,時年四十三歲。伶人善友將樂器覆蓋在李存勖身上,縱火焚屍。李繼岌軍至渭南,因部屬潰散,被迫自縊而死。征蜀大軍則在副使任圜的率領下,歸附李嗣源。是月,李嗣源進入洛陽,在李存勖靈前稱帝,史稱後唐明宗。

為政舉措

政治

●處置後梁君臣

李存勖與後梁抗衡,打得是「為唐復仇」的旗號,故此在滅梁後便拆毀朱氏宗廟,追貶後梁二帝朱溫、朱友貞為庶人。他還打算掘開朱溫的陵墓,劈棺戮屍,但因張全義力勸而作罷,最終只剷除了墓地闕室。此外,李存勖以誅殺逆臣的名義,族滅後梁宰相敬翔、李振以及權貴趙岩、張希逸、張漢傑等人,又以「助梁篡唐」的罪名,貶竄唐朝舊臣鄭珏、蕭頃等十一人。

但對後梁所署節度使、觀察使、防禦使、團練使、刺史等武臣,只有肯歸附後唐,李存勖都會予以承認。如宣武節度使袁象先、鎮國軍留後霍彥威、宣義軍留後段凝、耀州刺史王晏球、匡國軍節度使溫韜,不但赦罪留任,還被賜以國姓(李姓)。溫韜曾盜掘唐朝諸帝皇陵,被稱作「罪與朱溫相埒」,李存勖都未予追究其罪責。李存勖的這一舉措,使得處於後梁直接統治下的河南地區,全都接受了後唐的統治。

●遷都洛陽

後唐建立時,李存勖因曾兼任河東、魏博、成德三鎮節度使,遂實行三都制,以三鎮治所為都城。其中,太原號為西京;魏州升為興唐府,號為東京;鎮州升為真定府,號為北都。

後梁滅亡後,李存勖將後梁的西都洛陽改稱東都,定為後唐國都,同時以雍州京兆府(長安)為西京。原西京太原改稱北都,東京興唐府改稱鄴都。北都真定府則廢除都號,復稱成德軍鎮州。

●吞併岐國

岐國是李茂貞在唐末建立的地方割據政權,據有關中鳳翔一帶,強盛時轄有二十餘州,但因屢被後梁、前蜀所敗,最終只剩七州之地。李茂貞因勢力較弱,始終不敢稱帝,而是沿用唐朝年號,以與後梁相對抗。後唐滅梁時,李茂貞曾致書慶賀,以李存勖的叔父自居。

同光二年(924年),李茂貞聽聞後唐定都洛陽,心中不安,於是上表稱臣,命其子李從曮入京朝貢。李從曮在洛陽親見唐軍軍容之盛。李茂貞更加憂懼,遂上表朝廷,請行「藩臣之禮」,被改封為秦王。具有獨立性質的岐國從此消失。

●縱容皇后干政

李存勖在位期間,皇后劉氏權力極大,所發布的教令與皇帝詔敕具有同樣效力,各地官府都必須執行。劉氏生性貪婪吝嗇,不但和李存勖一同聚斂錢財,還派人到各地經商,連柴火果蔬之類都要加以販賣,從中獲利。四方貢獻的錢財都據為己有,卻吝嗇不賞,只用於供養伽藍。降將如袁象先、溫韜、張全義,都通過厚賂劉氏而得到重用。

同光四年(926年),國內饑荒,洛陽府庫空竭,禁軍軍士都不發軍糧。親族家眷只能以野菜充饑,以致凍餓而死者無數,很多軍士甚至被迫典賣妻兒。而這時正逢鄴都兵變,軍中流言四起,形勢非常不利。在這種情況下,宰相率百官上表,請李存勖開內庫賑災。李存勖應允,但劉氏卻不肯答應,稱生死有天命決定,非人力所能挽回。後來,宰相又在便殿議論。劉氏躲在屏風後面偷聽,竟然將自己的梳妝用具、兩口銀盆,以及三個年幼的皇子,送到宰相面前,稱宮中只剩這些,讓他們拿去賣了以籌備軍餉,嚇得宰相惶恐而退。

●寵信伶宦

李存勖對伶人極為寵信。早在稱帝之前,便曾因任用伶人楊婆兒為刺史,而貽誤戰事。伶人周匝在胡柳陂之戰中被梁軍俘虜,因伶人陳俊、儲德源的保護而免死。後唐滅梁後,李存勖竟然要授陳俊二人為刺史,以報答二人對周匝的救命之恩,結果被郭崇韜勸阻。他承認郭崇韜所言乃是公正之論,但最終還是任命陳俊二人為刺史,原因竟然是言而無信愧見周匝。而當時,親軍中很多百戰將士都沒得到刺史之職,對此無不憤慨。

伶人們更是隨意出入宮禁,欺凌大臣,群臣皆敢怒而不敢言,有的甚至反過來巴結伶人,以保求富貴。藩鎮節度使也爭相重金行賄。在這些伶人中,為害最深的是景進。李存勖以景進為耳目,去刺探群臣的言行,想知道宮外之事都要屏退左右,單獨詢問景進。景進由此大進讒言,干預朝政。文武百官對景進都忌憚不已。

而本已衰微的宦官勢力在同光年間也死灰復燃。後唐建立後,李存勖詔命各地,讓將前朝宦官送回京師洛陽,以致宮中宦官激增到近千人。這些宦官有的擔任諸司使,有的充作藩鎮監軍,都被李存勖視為心腹。他們恃寵爭權,肆意干預軍政,凌慢將帥,使得各藩鎮皆憤怒不已。後來,宦官、伶人奉命到全國各地挑選美女充實後宮,竟然一次性掠走青年婦女三千人,連魏州軍營兵士的家屬也難以倖免。

●疏忌功臣

李存勖在位期間,對功臣宿將多有猜忌之心。李嗣源是後唐滅梁第一功臣,曾表奏義子李從珂為北京內牙馬步都指揮使,希望李從珂能就近照顧家中。李存勖卻惱怒異常,認為李嗣源「握兵權,居大鎮」,卻插手軍政人事,因此將李從珂貶為突騎指揮使,遠戍石門鎮,並多次駁回李嗣源的入朝請求。而在李嗣源入朝後,李存勖又命朱守殷暗中監視。

而在李存勖晚年,更是變本加厲,對功臣宿將無罪誅戮。郭崇韜在滅梁、平蜀戰役中,戰功顯赫,但與宦官不睦。前蜀滅亡後,蜀人曾請郭崇韜留鎮西川。李存勖對此非常不滿,又聽信宦官向延嗣的讒言,以為郭崇韜截留蜀地財貨,更是怒形於色。他任命孟知祥為西川節度使,讓其到成都斬殺郭崇韜,被孟知祥勸止。劉皇后卻私自下達教命,密令李繼岌在成都處死郭崇韜父子。李存勖非但不予追究,還下詔給郭崇韜定罪。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及其部將史武等七人皆因此案牽連而被誅殺滅族。康延孝為郭、朱復仇,起兵反唐,很快也兵敗身死。

●重視門第

李存勖在位期間,以門第族望為任官標準。他在稱帝前曾頒布教令,在四鎮判官中擢選前朝士族,作為新朝建立後的宰相人選。義武節度判官豆盧革、河東觀察判官盧程因此被任命為行台左、右丞相。後唐建立後,豆盧革、盧程以及尚書左丞趙光胤、禮部侍郎韋說先後被拜為宰相。四人均無實學,只因出身名門高第,得以高居相位。故胡三省評論稱:「興王之君,命相如此,天下事可知矣。」

受李存勖的影響,朝中掌握用人大權的宰執也以門第為命官的重要依據。如樞密使郭崇韜,不僅本人冒認唐代名將郭子儀為祖先,以抬高自己的門第,而且任官不講才能功勞,只看門第高低。他「引拔浮華,鄙棄勛舊」,不肯提拔出身寒微的官員,稱怕被名流所嗤笑。很多勛舊功臣因此受到排擠、壓抑,以致怨聲載道。

軍事

●開拓疆土

同光元年(923年)閏四月,李存勖命李嗣源率軍襲破鄆州,而後在德勝城、楊劉城等地與梁將王彥章、段凝交戰數月,將梁軍主力拖在山東一帶。是年十月,李存勖採取降將康延孝之策,輕騎直取汴州,一路連破中都、曹州,僅用八天便進抵汴州城下,逼得梁帝朱友貞絕望自殺,滅亡後梁。後梁將帥紛紛來降,所屬節鎮州府盡歸後唐所有。

同光三年(925年)九月,李存勖徵調同州、華州、邠州等藩鎮兵力以及中央禁軍六萬人,以李繼岌、郭崇韜為主帥,征討割據兩川的前蜀政權。唐軍歷經威武之戰、三泉之戰,屢破蜀軍,於是年十一月入居成都,滅亡前蜀。此戰,唐軍自出師南征,僅用七十日便滅亡前蜀,震動南方諸國。前蜀所轄十個節鎮、六十四州、二百四十九縣盡入後唐版圖。

●討平叛亂

同光二年(924年)四月,李存勖徵發潞州三千軍士,前往涿州戍邊。昭義軍牙將楊立趁機煽動士卒作亂,聚眾攻打子城東門,驅逐節度副使李繼珂、監軍張弘祚。他自立為昭義軍留後,並遣使入洛陽,求取節度使之位。李存勖任命李嗣源為招討使,統領元行欽、張廷蘊等將領,討伐潞州。五月,李嗣源攻破潞州,平定叛亂,將楊立及其黨羽俘送洛陽。李存勖處死楊立等人,並下詔拆毀潞州城防設施。

文學成就

可亞其父

李存勖十一歲時,隨父征討王行瑜,並向唐昭宗報功。唐昭宗非常欣賞李存勖,輕撫其背部,道:「我兒日後必定是國家的棟樑之才,不要忘了對我大唐盡忠盡孝啊!」後來,唐昭宗還對人稱讚「可亞其父」。意思是說,李存勖能超過其父親,使父親屈居亞軍。李存勖遂得名李亞子。

終應父言

李克用曾到潞州境內三垂岡打獵,在岡上的明皇廟前擺設酒宴,聽伶人奏唱《百年歌》。歌詞陳述人衰老之狀,聲調悽苦悲傷,只聽得李克用老淚縱橫。當時李存勖年方五歲,也隨侍在側。李克用指著李存勖,對諸將道:「老夫已老,壯志未酬。但二十年後,此子必能代我戰於此地,完成我未竟的功業。」十九年後,初襲王位的李存勖果然在三垂岡大敗梁軍,奠定了晉國崛起的基礎。

梁祖之嘆

潞州之戰時,朱溫曾親赴澤州,視察前線戰況,結果得知李克用去世。他對年輕襲位的李存勖非常輕視,認為攻取潞州的大局已定,便逕自返回汴州。但李存勖卻奇兵突出,將圍攻潞州的梁軍打得大敗潰走。朱溫得到戰報,先是大驚失色,隨即喟然長嘆:「生子當如李亞子,李克用雖死猶生啊。我的兒子們跟他一比,簡直如同豬狗一般。」

後來,朱溫病重,對侍臣道:「我經營天下三十年,想不到太原餘孽(指李存勖)竟然發展到如今的地步。我看他志向不小,上天又奪我年壽。等我死後,我的兒子們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,我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。」他傷心哽咽,竟然昏死過去。

三矢雪恨

相傳,李克用臨終時,曾交給李存勖三枝箭,並對他道:「梁賊朱溫是我晉國不共戴天之仇。燕王劉仁恭是我所立,契丹耶律阿保機與我約為兄弟,但都背叛了我,投靠朱溫。我未能滅此三賊,死有餘恨。我給你三枝箭,你將來一定要消滅這三個敵人,以告慰我在天之靈。」李存勖將這三枝箭供奉在家廟中,每逢出征都要以少牢之禮祭祀,將箭矢請出,放在錦囊中,背負上陣,戰勝後再送回家廟。他平桀燕、敗契丹、滅後梁,每戰都是如此。

「晉王三矢」的典故最早出自宋初王禹偁所著的《五代史闕文》。其真實性在歷代都備受質疑。宋代司馬光在《資治通鑒考異》中考證稱,李存勖襲位時,還曾對契丹「遣使告哀,賂以金繒,求騎軍以救潞州」,契丹亦出兵相助,而當劉守光被其兄劉守文攻擊時,李克用、李存勖也屢次派兵相救,可見至少在李克用去世時,晉國根本沒有與契丹、幽州結仇一事。他認為,「晉王三矢」的典故當是後人杜撰,以此誇耀李存勖的英明神武。

王誤老奴

黃巢之亂時,傳國玉璽流入民間,輾轉落到魏州僧人傳真手中。梁晉夾河對峙時,傳真和尚將玉璽獻給李存勖。李存勖得到玉璽,又因諸將連番勸進,遂有稱帝之意。河東監軍張承業素以唐臣自居,連忙趕赴魏州,當面勸諫道:「大王父子與梁賊血戰三十年,是要為國家報仇,恢復唐室社稷。如今梁賊未滅,大王便要稱帝,恐怕會令天下人失望。大王何不先誅除梁賊,為先帝報仇,迎立唐室後人為帝。您再掃平吳蜀,一統天下,到時又有何人能與大王爭奪帝位。您謙讓的時間越久,將來江山就越穩固。」但李存勖卻道:「我也不願稱帝,只是被群臣逼迫,無可奈何。」張承業自知難以勸阻,大哭道:「諸侯們浴血奮戰,本為恢復唐朝,現在大王卻自取帝位,欺騙老奴啊。」他返回晉陽,從此一病不起。

恃勇矜功

李存勖自恃勇武,平梁時常率輕騎衝鋒,親臨戰陣,因此經常陷入險境。王鎔、王處直都曾致信給李存勖,勸他不要如此輕率。但李存勖卻笑道:「不經百戰如何平定天下,我怎能深居帷房,將自己養的肥胖呢。」符存審也曾為此勸諫李存勖。李存勖表面聽從,但趁符存審不在,又策馬跑出軍營,還對左右侍從道:「這老頭子妨礙我玩耍。」

胡柳陂之戰時,周德威建議李存勖按兵不動,先以小股騎兵騷擾,使梁軍難以安營,待其疲乏不堪時再發動進攻。但李存勖卻道:「我們在黃河沿岸終日挑戰,就是要與梁軍決戰,卻始終不能如願。如今已經打到梁軍家門口了,卻避而不戰,不是豪傑所為。」他當先列陣出擊。周德威無奈,只得隨從出戰。結果晉軍大敗,周德威也戰死於亂軍之中。

李存勖滅梁後,荊南節度使高季興親自到洛陽朝覲。他返回荊南後,對麾下將佐道:「新朝歷經百戰,方才平定河南。皇帝便豎著手指,對功臣誇耀道:『我於指頭上得天下。』如此一來,滅梁之功歸於皇帝一人,臣僚將佐又有什麼功勞可言。功臣對此莫不寒心,我沒什麼可擔憂的了。」

背信殺降

李存勖滅蜀後,命王衍舉族遷居洛陽,並保證道:「我會封給你一塊土地,不會薄待於你,日月星三辰為證,絕不虛言欺哄!」王衍欣然動身,率領宗族、百官及其家族數千人,啟程東行。他行至關中時,因河北亂起,只得暫留秦川驛。李存勖欲東征平叛,擔心王衍在後方作亂,便命宦官向延嗣前去誅殺王衍一家。王母徐氏臨死高呼道:「我兒舉國降順,皇帝許以不死,而今卻行殺戮。他言而無信,必遭報應。」

而據《新五代史·張居翰傳》記載,李存勖當時是要將王衍一行千餘人全部誅殺。但樞密使張居翰認為殺降不祥,便私下將詔書中的「王衍一行」改為「王衍一家」。最終被殺者只有王衍及其近宗親屬,隨行的前蜀降臣及其宗族千餘人得免一死。

嫡庶倒置

李存勖早年娶韓氏為正妻,後又納伊氏、劉氏為妾。三女之中,韓氏為首,伊氏居次,劉氏最末。劉氏位次雖低但最受寵,又生有長子李繼岌。李存勖稱帝後,有意立劉氏為皇后,但礙於宗法制度,不能亂了妻妾次序,是以遲遲不立皇后。後來,李存勖在宰執豆盧革、郭崇韜的奏請下,越過韓氏、伊氏,冊立劉氏為皇后。韓氏、伊氏二夫人皆忿忿不平。而對待父親的妻妾,李存勖也是如此。根據宗法制度,皇帝以庶出繼位,當以嫡母為皇太后,尊生母為皇太妃。但李存勖稱帝後,卻將嫡母劉氏尊為皇太妃,尊生母曹氏為皇太后。當時,劉太妃赴太后宮中拜賀。曹太后羞慚不已,面有愧色。

伶官天子

李存勖自幼便喜歡唱戲,常與伶人嬉戲廝混,稱帝自取藝名為「李天下」。一次,李存勖與眾伶人一同嬉鬧,四處張望著喊道:「李天下,李天下何在?」伶人敬新磨越眾上前,抬手便扇了他一個耳光。李存勖頓時被打懵了,伶人們也都驚駭不已。敬新磨笑道:「理天下的只有皇帝一人,你還呼喊誰呢?」伶人們盡皆失笑。李存勖非但不怒,還重賞了敬新磨。

家族成員

曾祖父母

●朱邪執宜,率部族歸附唐朝,後唐建立後尊為懿祖昭烈皇帝。

●崔氏,後唐建立後追謚為昭烈皇后。

祖父母

●李國昌,原名朱邪赤心,官至代北節度使,後唐建立後尊為獻祖文景皇帝。

●秦氏,後唐建立後追謚為文景皇后。

父母

●李克用,官至河東節度使,封晉王,後唐建立後追尊為太祖武皇帝。

●嫡母劉氏,初封秦國夫人,後唐建立後被尊為皇太妃。

●生母曹氏,初封晉國夫人,後唐建立後被尊為皇太后,諡號貞簡皇后。

兄弟

據《舊五代史·唐宗室傳》、《新五代史·唐家人傳》記載,李克用生有八子,李存勖排行最長。

●李存霸,官至河中節度使,封永王,興教門之變後被亂軍所殺。

●李存美,封邕王,興教門之變後不知所蹤。

●李存禮,封薛王,興教門之變後不知所蹤。

●李存渥,官至天平節度使,封申王,興教門之變後被亂軍所殺。

●李存乂,官至保大軍節度使,封睦王,因是郭崇韜之婿而被李存勖處死。

●李存確,封通王,興教門之變後藏匿於民間,被霍彥威所殺。

●李存紀,封雅王,興教門之變後藏匿於民間,被霍彥威所殺。

此外,李存勖還有幾位兄弟散見於《資治通鑒》以及新舊《五代史》的各人物傳記中。

●李落落,擔任鐵林指揮使,乾寧三年(896年)被梁軍擒獲,送交羅弘信處斬首。

●李廷鸞,天復二年(902年)時被梁軍擒獲。

●李存矩,擔任新州刺史、威塞軍防禦使,總領山後八軍,貞明三年(917年)死於祁溝關兵變。

而據《李克用墓誌》記載,李存勖有一個哥哥李嗣昭,二十三個弟弟,分別是李存貴、李存順、李存美、李存矩)、李存范、李存霸、李存規、李存璲、李善意、李大馥、李重喜、李小馥、李柱柱、李神奴、李常住、李骨骨、李喬八、李外端、李小惠、李延受、李小住、李口寶、李小寶。

后妃

皇后

●皇后劉氏,初封魏國夫人,同光二年(924年)四月冊為皇后。興教門之變後逃奔太原,出家為尼,最終被李嗣源賜死。後晉時期,追謚為神閔敬皇后。

妃嬪

●淑妃韓氏,初封衛國夫人,同光二年四月封為淑妃,後唐滅亡時陷於契丹。

●德妃伊氏,初封燕國夫人,同光二年四月封為德妃,後唐滅亡時陷於契丹。

●昭儀侯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汧國夫人。

●昭容夏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虢國夫人。明宗年間賜嫁於契丹李贊華。

●昭媛白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沂國夫人。

●出使美宣鄧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珝國夫人。

●御正楚真張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涼國夫人。

●司簿德美周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宋國夫人。

●侍真吳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渤海郡夫人。

●懿才王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太原郡夫人。

●咸一韓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昌黎郡夫人。

●瑤芳張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清河郡夫人。

●懿德王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琅琊郡夫人。

●宣一馬氏,同光二年(924年)十一月封扶風郡夫人。

●郭氏,登州刺史郭歸厚之女,原為梁帝朱友貞之妃,後梁滅亡後被李存勖納入後宮,後出家為尼,法名誓正。

●侯氏,原為梁將符道昭之妻,夾寨之戰時被李存勖俘獲,一度寵冠諸宮,號為「夾寨夫人」。

●某氏,因貌美有子遭到劉皇后的嫉妒,被劉皇后賜於元行欽為繼室。

子女

兒子

●李繼岌,官至興聖宮使,封魏王,以西南面行營都統之職領軍滅蜀。興教門之變後,在渭南兵潰自殺。

●李繼潼,同光三年(925年)被拜為光祿大夫,檢校司徒,興教門之變後不知所蹤。

●李繼嵩,同光三年(925年)被拜為光祿大夫,檢校司徒,興教門之變後不知所蹤。

●李繼蟾,同光三年(925年)被拜為光祿大夫,檢校司徒,興教門之變後不知所蹤。

●李繼嶢,同光三年(925年)被拜為光祿大夫,檢校司徒,興教門之變後不知所蹤。

李存勖的詩文曾宴桃源深洞,一曲舞鸞歌鳳。長記別伊時,和淚出門相送。如夢,如夢,殘月落花煙重。——唐代·李存勖《如夢令·曾宴桃源深洞》

如夢令·曾宴桃源深洞

曾宴桃源深洞,一曲舞鸞歌鳳。長記別伊時,和淚出門相送。

如夢,如夢,殘月落花煙重。 婉約 ,宴會思念一葉落,搴珠箔。此時景物正蕭索。畫樓月影寒,西風吹羅幕。吹羅幕,往事思量著。——五代·李存勖《一葉落·一葉落》

一葉落·一葉落

一葉落,搴珠箔。

此時景物正蕭索。

畫樓月影寒,西風吹羅幕。

吹羅幕,往事思量著。 婉約 ,寫景 ,悲秋懷人薄羅衫子金泥鳳,困纖腰怯銖衣重。笑迎移步小蘭叢,嚲金翹玉鳳。嬌多情脈脈,羞把同心捻弄。楚天雲雨卻相和,又入陽台夢。——唐代·李存勖《陽台夢·薄羅衫子金泥鳳》

陽台夢·薄羅衫子金泥鳳
薄羅衫子金泥鳳,困纖腰怯銖衣重。笑迎移步小蘭叢,嚲金翹玉鳳。
嬌多情脈脈,羞把同心捻弄。楚天雲雨卻相和,又入陽台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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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家哭,何如一路哭耶!

每當讀到「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」這句名言的時候,就想到宋朝的范仲淹。我的記憶里,他的一段對話同樣讓我記憶深刻。

北宋仁宗年間,因官僚隊伍龐大,行政效率低下,人民生活困苦,社會積貧積弱加上遼國和西夏威脅著北方和西北邊疆等因素的影響,社會矛盾不斷激化,農民起義和兵變在各地相繼爆發,當時的形勢正如歐陽修所說「一年多於一年,一夥強於一夥」,嚴重的社會問題已威脅到北宋政權統治的根基。為了國泰民安,穩定局勢,革除陋習,確保北宋江山能夠世代相傳,以范仲淹、富弼、韓琦、歐陽修等為代表的一批有識之士,大聲疾呼,慷慨陳詞,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並進行改革,史稱「慶曆新政」。

在給宋仁宗《答手詔條陳十事疏》中,范仲淹提出了「明黜陟、抑僥倖、精貢舉、擇官長、均公田、厚農桑、修武備、減徭役、覃恩信、重命令」等10項改革主張,史稱「條陳十事」。具體內容有三個方面,一是澄清吏治,包括明黜涉、抑僥倖、精貢舉、擇長官、均公田。二是富國強兵,具體內容包括厚農桑、減徭役、修武備。三是厲行法制,內容包括重命令、推恩信等。其中「明黜陟」,就是改革官員的升遷罷黜制度,這是針對北宋王朝庸官冗官貪官數量太多的弊端而採取的措施。

抑僥倖,主要將矛頭直指造成冗官泛濫的「蔭官」制度。擇官長,其實是「明黜陟」的具體實施措施,選擇優秀的官員,淘汰庸官貪官和懶官。在實行「慶曆新政」的過程中,朝廷選派一批精明能幹、正直清廉的官吏巡察全國,檢視地方官吏的為政情況,並據實報告朝廷。受朝廷之命,范仲淹在巡察的過程中,根據每個人的政績、才能和品德,對不稱職者一律降黜,不徇私情;對精明能幹、政績卓著者加以遷賞。

有一天,范仲淹接到了各地按察使的報告,翻開各路官員的花名冊,看到缺德少才、害民敗政的轉運使,便秉筆直揮,把名字勾掉了,重新安排德才兼備的有為之士。同僚富弼平時對范仲淹十分尊敬,「素以丈事公」,這時見他毫不留情地罷免不稱職官吏,不免有點擔心,從旁勸止說:「您一筆勾掉很容易,但是這一筆之下可要使他一家人痛哭啊!」(富弼曰:十二丈則是一筆,焉知一家哭耶!)(「十二丈」即范仲淹),范仲淹回答說:「一家哭,何如一路哭耶!」(路為宋代大行政區名;一路哭,指一個地區的人民受害)。

築台而師卑身厚幣千金買馬骨

《戰國策•燕策一》記載:燕國國君燕昭王(公元前311-前279年)一心想招攬人才,而更多的人認為燕昭王僅僅是葉公好龍,不是真的求賢若渴。於是,燕昭王始終尋覓不到治國安邦的英才,整天悶悶不樂的。然後就有了下面的故事:

築台而師

具體過程是:戰國時燕昭王招賢報齊仇,向郭隗問計。他說:「請先自隗始。」即:你要招賢,先從我開始;你對我當賢人尊重,比我賢的人就會找你來了。於是昭王給他建了宮室曰金台,堂號為「尊賢堂」,並把他當作老師來尊重。結果樂毅、鄒衍、劇辛及其他有才能的人皆來歸附燕國,燕國因此強大起來。

卑身厚幣

所謂「卑身」,就是放下君主的架子,甘心執弟子禮,以賢者為師。它體現的是君主對賢士的尊重。燕昭王找到燕國名士郭隗,向他求教說:「齊國趁著我國的內亂入寇,先君死難,這一奇恥大辱,我誓死要報復。但是我深知燕國力量薄弱,現在還不是時候。如果能得到賢士與我共同治理國家,那是我的迫切願望,希望先生能幫助我物色人才。」郭隗回答說:「人主所抱的態度不同,得到的人才高下也就不同――想稱帝的和師長相處,想稱王的和朋友相處,想稱霸的和臣僚相處,想亡國的和僕役相處。」為什麼會這樣呢?郭隗進一步論證說:「國君對於賢士,如果能以師事之,那麼,勝過自己百倍的人才就會到來;國君對於賢士如果能認真思考他們的意見(從諫如流),那麼,勝過自己十倍的人才就會到來;國君如能平等待人,那麼,和自己能力差不多的人才就會到來;國君如果架子很大,派頭十足,對賢士頤指氣使,隨意呵叱,那麼,奴性十足之人就會到來。總之,能夠以賢者為師,虛心受教,才能招來賢者,這是自古以來的「服道至士」的方法。」燕昭王一聽,連連稱善,進而請郭隗向他推薦人才。郭隗說:「大王如果一定要招至賢士,那就請先從我郭隗開始吧!像我這樣的人大王都能重用,何況比我強的呢?一定會不遠千里來投奔的。」燕昭王覺得有道理,於是就為郭隗建造宮殿,拜郭隗為師,予以侍奉。

所謂「厚幣」,就是不惜重金,待遇優厚,表現的是統治者對賢士價值的肯定。古今中外的招賢措施,都少不了這一條,似無須多論。但燕昭王還是有自己的特色,他獨出心裁,「築黃金台,置千金於台上,以延請天下名士。」這畢竟是一種創舉。它表明,在燕昭王心中,賢士的價值比黃金還要寶貴。

燕昭王「卑身厚幣」的舉措成效顯著:樂毅自魏往,鄒衍自齊往,劇辛自趙往。士爭趨燕。

千金買馬骨

燕昭王收拾了殘破的燕國以後登上王位,他禮賢下士,用豐厚的聘禮來招摹賢才,想要依靠他們來報齊國破燕殺父之仇。為此他去見郭隗guō wěi,說:「齊國乘人之危,攻破我們燕國,我深知燕國勢單力薄,無力報復。然而如果能得到賢士與我共商國是,以雪先王之恥,這是我的願望。請問先生要報國家的大仇應該怎麼辦?」郭隗回答說:「成就帝業的國君以賢者為師,成就王業的國君以賢者為友,成就霸業的國君以賢者為臣,行將滅亡的國君以賢者為僕役。如果能夠卑躬曲節地侍奉賢者,屈居下位接受教誨,那麼比自己才能超出百倍的人就會光臨;早些學習晚些休息,先去求教別人過後再默思,那麼才能勝過自己十倍的人就會到來;別人怎麼做,自己也跟著做,那麼才能與自己相當的人就會來到;如果憑靠几案,拄著手杖,盛氣凌人地指揮別人,那麼供人驅使跑腿當差的人就會來到;如果放縱驕橫,行為粗暴,吼叫罵人,大聲喝斥,那麼就只有奴隸和犯人來了。這就是古往今來實行王道和招致人才的方法啊。大王若是真想廣泛選用國內的賢者,就應該親自登門拜訪,天下的賢人聽說大王的這一舉動,就一定會趕著到燕國來。」燕昭王說:「我應當先拜訪誰才好呢?」郭隗說道:「我聽說古時有一位國君想用千金求購千里馬,可是三年也沒有買到。宮中有個近侍對他說道:『請您讓我去買吧。國君就派他去了。三個月後他終於找到了千里馬,可惜馬已經死了,但是他仍然用五百金買了那匹馬的腦袋,回來向國君復命。國君大怒道:『我要的是活馬,死馬有什麼用,而且白白扔掉了五百金?’這個近侍胸有成竹地對君主說:『買死馬尚且肯花五百金,更何況活馬呢?天下人一定都以為大王您擅長買馬,千里馬很快就會有人送了。’於是不到一年,三匹千里馬就到手了。如果現在大王真的想要羅致人才,就請先從我開始吧;我尚且被重用,何況那些勝過我的人呢?他們難道還會嫌千里的路程太遙遠了嗎?」於是,燕昭王為郭隗專門建造房屋,並拜他為師。消息傳開後,樂毅從魏國趕來,鄒衍從齊國而來,劇辛也從趙國來了,人才爭先恐後集聚燕國。

這個故事最早出自《戰國策》當時燕昭王想要招納賢才,他身邊的一個謀士郭隗就給他講了這個故事。郭隗很自謙地把自己比喻成死馬,告訴燕昭王如果太子能對自己這樣水平一般的人都加以禮遇,那麼很快就會有賢才來投奔。

培養接班人失敗的典型案例

對於一個成功的領導者來說,如果沒有合格的接班人來繼承基業,那麼他的成功很有可能只是為別人作嫁衣裳。那麼為什麼一向精明的領導者往往很難培養好合適的接班人呢?要搞清楚這個問題,讀懂下面案例就豁然開朗!

【案例原文】周主遇太子甚嚴,每朝見,進止與群臣無異,雖隆寒盛暑,不得休息;以其耆酒,禁酒不得至東宮;有過,輒加捶撻。嘗謂之曰:「古來太子被廢者幾人?余兒豈不堪立邪!」乃敕東宮官屬錄太子言語動作,每月奏聞。太子畏帝威嚴,矯情修飾,由是過惡不上聞。

【案例剖析】北周武帝宇文邕是一代雄主,本來有機會統一中國,結束幾百年南北分裂的亂世。然而因為其子女教育問題上的失誤,不但北周政權未能一統天下,反而讓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外人所篡奪。那麼具體來說,宇文邕的家庭教育究竟失敗在哪裡呢?我們反覆推敲,認為主要有以下幾條:

1、對待無差別。 特殊關係,來源於特殊待遇;而特殊待遇,能夠鞏固特殊關係。周武帝宇文邕,顯然沒有領悟這句話蘊含的深意。作為領導者,自己的接班人無疑等同於自己政治生命的延續,是組織未來的靈魂人物,絕對不能夠按照一般成員的方式來對待。因此「與群臣無異」的對待方式,只能夠培養出唯唯諾諾的「打工人」,怎麼可能早就殺伐決斷,能挑大樑的「負責人」呢?

2、工作時間過長。 宇文邕要求其兒子「雖隆寒盛暑,不得休息」,用一種超越996的工作方式來「雞娃」,不僅不會獲得馬老闆所講的「福報」,反而會帶來不少難以預料的「副作用」。其一,嚴重損害身體健康。長時間辛苦工作,必然會損傷身體,而沒有足夠時間休息,則會使人體正常的修復功能難以進行。後來其兒子的英年早逝,跟宇文邕的「騷操作」不無關係。其二,沒有自由時間對戰略全局進行通盤思考。一個人的時間精力極為有限,忙於瑣事,必然疏於大略。對於組織未來的「舵手」,如果只盯住眼前的「雞毛蒜皮」,勢必會忘記長遠的「星辰大海」。

3、強行剝奪愛好。 人性從來都是好逸惡勞的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殊的興趣愛好,即便是位高權重的領導者也不例外。對於興趣愛好,只要不傷大雅,不是太耽誤時間和消磨意志,只需要善加引導就可以了。而周武帝宇文邕面對兒子喝酒的愛好,則採取「一刀切」的方式強行剝奪。這種「越俎代庖」的行為,不但不能發揮作用,反而會削弱子女的自制力,一旦其稍有機會,便會「報復性」地補償自己。

4、懲罰措施過重。賞罰固然是領導者重要的管理手段,但是其尺度的拿捏卻極為講究。一旦懲罰措施過重,不但不能夠「懲前毖後,治病救人」,反而會「激化矛盾,樹敵過多」。周武帝宇文邕對兒子「輒加捶撻」的頻繁懲罰,不但不能督促其改正錯誤,反而會使「叛逆心理」更加滋生,父子之間的親情變得極為淡漠,雙方關係變得日益緊張。

5、公開監視接班人。 除此之外,宇文邕還使出了一個嚴重的「昏招」,那就是公開地監視自己的接班人。大家知道,監視從來都是秘密進行的,很少有人公開實施。因為這樣做,無疑是在要求對方必須「弄虛作假」,不但不能夠收集到真實的信息,做出正確的判斷,反而會使得雙方關係完全對立,自曝「矛盾」於外人。

拔苗助長,從來都是一種吃力不討好的行為,其導致的結果往往適得其反。因此,無論是作為領導,還是作為長輩,對於接班人的培養必須講究「因勢利導,量才使用」的原則。只有在符合自然規律的前提下,我們的悉心栽培,刻意訓練才有可能產生積極有效的成果。

扁鵲三兄弟

魏文王問扁鵲曰: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?

扁鵲曰:長兄最善,中兄次之,扁鵲最為下。

魏文侯曰:可得聞邪?

扁鵲曰:長兄於病視神,未有形而除之,故名不出於家。中兄治病,其在毫毛,故名不出於閭。若扁鵲者,鑱血脈,投毒藥,副肌膚,閑而名出聞於諸侯。

扁鵲見蔡桓公

扁鵲見蔡桓公,立有間,扁鵲曰:「君有疾在腠理,不治將恐深。」桓侯曰:「寡人無疾。」扁鵲出,桓侯曰:「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!」

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「君之病在肌膚,不治將益深。」桓侯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

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「君之病在腸胃,不治將益深。」桓侯又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

居十日,扁鵲望桓侯而還走。桓侯故使人問之,扁鵲曰:「疾在腠理,湯熨之所及也;在肌膚,針石之所及也;在腸胃,火齊之所及也;在骨髓,司命之所屬,無奈何也。今在骨髓,臣是以無請也。」

居五日,桓侯體痛,使人索扁鵲,已逃秦矣。桓侯遂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