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罕言(談論)
利(利益)
,與(隨從;隨著)
命,與仁。
孔子很少談論利和益,他隨從天命,隨從仁道。
子絕四:毋意,毋必,毋固,毋我。
孔子堅決避免四種品格缺陷:不主觀臆測,不絕對肯定,不固執己見,不自以為是。
子畏於匡。曰:「文王既沒(同「歿」,死)
,文不在茲乎?天之將喪斯文(指文化或文人)
也,後死者不得與(yù,參與)
於(取)
斯文也;天之未喪斯文也,匡人其如(奈,怎麼)
予(「予」假借為「余」,我)
何?」
孔子一行在匡地遇險,(情況緊急,弟子們都很緊張),孔子說:「文王已經死了,文王的文化不都保存在我們這裡嗎?如果上天要滅亡這些文化,那麼我們中間後死去的人不得再參與和獲取文化,如果上天沒有意向滅亡這些文化,匡人其奈我何呢?」
太宰問於子貢曰:「夫子聖者與?何其多能也?」子貢曰:「固天縱之將聖,又(表示加強、加重的語氣,有「並」的意思)
多能也。」子聞之,曰:「太宰知我乎!吾少也賤,故多能鄙事(社會普通民眾從事的工作)
。君子多乎哉?不多也!」
太宰問子貢:「孔子是聖人吧?怎麼這麼多技能呀!」子貢說:「固然是上天有意讓他成為聖人,同時使他多能。」孔子聽到後說:「太宰了解我呀!我少時貧賤,所以學會了很多謀生技能。君子的技能多嗎?不多啊!」
牢曰:「子云:『吾不試(試,用也)
,故藝』。」
牢說:「孔子說過:『因為我(少時)沒有被任用參與政事,所以學會較多技藝。』」
子曰:「吾有知乎哉?無知也!有鄙夫(人品鄙陋、見識淺薄的人)
問於我,空空如也;我叩其兩端(兩端,猶言兩頭。言終始、本未、上下、精粗,無所不盡)
而竭(悉;全)
焉。」
孔子說:「我是有知之人嗎?無知啊!有見識淺薄的人問我一個問題,我就腦袋空空,不知道怎麼辦;我推敲來推敲去也沒悉數弄明白。」
子曰:「鳳鳥不至,河不出圖,吾已矣夫!」
孔子說:「鳳鳥不至,河不出圖,(難逢盛世明君),我恐怕要完了!」
顏淵喟然嘆曰:「仰之彌高,鑽之彌堅;瞻(瞻,視也)
之在前,忽焉在後。夫子循循然善誘人,博我以文,約我以禮,欲罷不能。既竭吾才,如有所立卓爾,雖欲從之,未由也已。」
顏淵喟然感嘆說:「(先生的學問)抬頭仰望,愈望愈高;用心鑽研,愈鑽愈堅。看似在眼前,忽而又發現就在身後。先生教人循循善誘,以文化令我學識廣博,以禮樂制度約束我。(先生學問的魅力),使我想停止學習都無法做到。我已盡了全力,但它仍然高聳於前,我雖然想繼續攀登,卻找不到攀登的的途徑。」
子貢曰:「有美玉於斯,韞櫝(藏在柜子里)
而藏諸?求善賈而沽諸?」子曰:「沽之哉!沽之哉!我待賈者也。」
子貢說:「這裡有一塊美玉,是把它放在櫃了里藏起來?還是尋找識貨的商人把它賣掉?」孔子說:「賣掉它!賣掉它!我自己也在等待識貨的商人。」
子欲居九夷。或曰:「陋,如之何!」子曰:「君子居之,何陋之有?」
孔子想去九夷之地居住。有人說:「那裡條件簡陋,如何居住!」孔子說:「君子居住在那裡,條件簡陋又有什麼呢?」
子在川上曰:「逝者如斯夫!不舍晝夜。」
孔子站在河上說:「逝去的時光就像這河水一樣啊!不分晝夜地流逝。」
子曰:「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!」
孔子說:「我沒有見過像好色那樣好德的人呀!」
子曰:「譬如為山,未成一簣(古代盛土的筐子)
,止,吾止也;譬如平地,雖覆一簣,進,吾往也。」
孔子說:「譬如以土築山,只差一筐土就完成了,如果停下來,那我就止步於成功;又譬如以土平地,雖然只覆下一筐土,如果堅持下去,那我就會接近成功。」
子謂顏淵,曰:「惜乎!吾見其進也,未見其止也。」
孔子評論顏淵說:「顏淵真是可惜呀!我只見他一直前進,未見他停止。」
子曰:「後生可畏,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?四十、五十而無聞焉,斯亦不足畏也已!」
孔子說:「年輕人不可輕視,怎麼知道後來的他們不如今天的我們呢?但如果四五十歲了,還未取得成就,聞名於世,這也就不值得敬畏了!」
子曰:「法語(指合乎禮法的言語)
之言,能無從乎?改之為貴。巽(恭順之意)
與之言,能無說(通「悅」,愉悅)
乎?繹(yì,繹,抽絲也。抽出,理出頭緒)
之為貴。說而不繹,從而不改,吾未如之何也已矣?」
孔子說:「合乎禮法的話,能不聽從嗎?聽從之後能夠改正才最可貴。順耳的話,聽了能不高興嗎?但高興之餘能夠理出頭緒、分析真意才最可貴。只知高興,不加分析;只知聽從,不加改正,那我也已經不能奈何得了他了。」
子曰:「三軍可奪(喪失,削除)
帥也,匹夫(古代指平民中的男子)
不可奪志也!」
孔子說:「軍隊可以被削除統帥,但男子漢不可以被削除志向啊!」(如何判斷「有志」?有志不是固執已見。有志主要體現在重大非原則問題上,在巨大壓力面前,甚至在生死考驗之前,能不能堅持自己的正義立場,果如此,才算有志向。)
子曰:「衣敝(破)
縕(舊絮)
袍,與衣狐貉者立,而不恥者,其由也與!『不忮(zhì,害,嫉妒,指因嫉妒而起傷害之心)
不求(索取,貪的意思)
,何用不臧(zāng,善,好)
?』」子路終身(又)
誦之。子曰:「是道也!何足以臧。」
孔子說:「穿著破絮袍,與穿著狐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,而不感到羞恥的,大概只有仲由了吧!正如《詩經》所說『不嫉妒,不貪求,什麼行為不好呢?』」子路於是又經常吟誦這兩句詩。孔子說:「是個辦法啊!(這樣)什麼都足以做好。」
子曰:「歲寒,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。」
孔子說:「歲暮天寒,然後才知道松柏是最後凋落的。」
子曰:「知者不惑(糊塗,人頭腦不清楚或不明事理。也指事物混亂不清)
,仁者不憂(憂,愁也)
,勇者不懼。」
孔子說:「智者不糊塗;仁者不憂愁,勇者不畏懼。」
子曰:「可與共學,未可與適(往,歸向)
道;可與適道,未可與立(堅守)
;可與立,未可與權(變通,不依常規)
。」
孔子說:「可與之共同學習文化的,不一定能與之一同歸從大道;能與之一同歸從大道的,不一定能與之一同堅守大道;能與之一同堅守大道的,不一定能與之一同實行權變。」
「康棣之華,偏(表示時間,相當於「只」、「單單」)
其反(往返於…之間)
而(用於句末,相當於「耳」,「哪」)
,豈不爾(如此;這樣)
思?室是遠而。」子曰:「未之(用於強調或補足語氣,無義)
思也,夫何遠之有?」
古代有一首詩這樣寫道:「像唐棣的花朵,單單來回搖擺罷了,豈不是這樣思念的嗎?房子是離得遠罷了。」孔子說:「沒有甚是思念啊,這有什麼遠的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