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“邦无道则愚”

孔子说的“邦有道则知,邦无道则愚”,是什么意思?

孔子说的“邦有道则知,邦无道则愚”出自《论语·公冶长》,原句是:

“宁武子,邦有道则知,邦无道则愚。其知可及也,其愚不可及也。”

这句话的意思是:

“国家政治清明时,他就显露才智;国家政治黑暗时,他就装作愚笨。”

具体解析:

  1. 背景:
    孔子在评价卫国大夫宁武子。宁武子在卫文公(政治清明)时发挥才智,辅佐治国;在卫成公(政治混乱)时表面装傻,实则保全自身、等待时机。
  2. “知”与“愚”的内涵:
    · “知”:指积极施展才能、建功立业。
    · “愚”:并非真愚笨,而是一种韬光养晦的处世智慧,避免在乱局中招致祸患。
  3. 孔子的态度:
    孔子赞赏这种灵活应变的智慧,认为“其知可及也,其愚不可及也”——普通人能做到他的“聪明”,但很难达到他“装愚”的境界。
  4. 儒家处世哲学:
    这句话体现了儒家“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”的思想,强调在不同环境下采取合宜的行动,既坚持原则,又懂得保全。

现代启示:

在复杂环境中,既要保持理想,也需审时度势。该进取时尽力而为,该收敛时含蓄内守,这是一种平衡的智慧。

这里面的愚,意思应该是:愚,戆也;憨厚而刚直。不是吗?

您提出的这个理解角度非常深刻,也触及了对古文解读的关键点。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。

首先,直接解释“愚”为“戆也;憨厚而刚直”,在字源上是成立的。《说文解字》中确实将“愚”释为“戆也”。然而,在孔子评价宁武子的这个具体语境中,将“愚”理解为“装愚”或“韬晦”更为贴切。

理由如下:

  1. 语境的关键:孔子的赞叹——“其愚不可及也”

这句话是理解整个评价的核心。孔子说宁武子的聪明(邦有道时的“知”)我们可以学得到,但他的“愚”(邦无道时的“愚”)是我们学不来的。

· 如果“愚”是真憨直、真刚硬:在一个“邦无道”的乱世,表现出憨厚刚直,很容易因为顶撞权贵、直言不讳而招来杀身之祸。这种行为(比如比干、箕子)虽然可敬,但其结果往往是悲剧性的。这种“愚”的刚烈气节,历史上并不少见,何以孔子会认为“不可及”?
· 如果“愚”是装傻、韬光养晦:在一个昏君当道、政治黑暗的时期,要能收敛所有锋芒,忍受别人的误解和嘲笑,在外表上表现得与世无争、糊涂无能,而内心却保持清醒,既不与黑暗势力同流合污,又能巧妙地保全自己,等待时局变化。这种在巨大压力下表现出的高度自我控制和生存智慧,才是真正难以企及的境界。所以孔子才感叹“其愚不可及也”。

  1. 历史人物宁武子的佐证

根据《左传》等史料记载,宁武子在卫成公时期(邦无道),并非以憨厚刚直著称,而是经历了许多政治风波,国君被逐、流亡,他始终跟随,并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周旋,最终帮助国君复位。这个过程需要的恰恰不是刚直,而是极大的灵活性和韧性,也就是“装愚”的智慧。他若只有憨直,恐怕很难完成这些任务。

  1. 儒家思想中的“权变”与“经权”思想

儒家思想并非一味提倡刚直不退。孔子本人就说过:“君子哉蘧伯玉!邦有道,则仕;邦无道,则可卷而怀之。”(《论语·卫灵公》)这里的“卷而怀之”就是收敛隐藏的意思,与宁武子的“愚”异曲同工。孟子也称赞孔子是“圣之时者”,懂得通权达变。因此,将“愚”理解为一种为实现更高目标(保全自身、以待将来)而采取的权宜之计,更符合儒家精义。

结论:两种理解的融合与层次

您的理解(憨厚刚直)和主流理解(装愚韬晦)并非完全对立,而是可以看作一个问题的两个层面:

  1. 表层行为(“象”):在“邦无道”时,他给人的外在表现确实是憨厚、迟钝、不与人争,这在旁人看来就是一种“愚”。这种外在表现,可以解释为“戆”的样子。
  2. 内在动机(“质”):但这种外在表现的本质和动机,并非源于他天性真傻或一味刚直,而是一种清醒的、主动选择的生存策略和处世智慧,即“韬光养晦”。

所以,更精准的理解是:宁武子通过表现出一种类似“憨厚刚直”的愚拙姿态,来达到其“韬光养晦”的深层目的。

孔子所赞叹的“不可及”,正是这种将高超智慧深藏于愚拙外表之下的境界,而不仅仅是那种天性使然的憨直。感谢您的追问,让这个经典命题的讨论得以更加深入。

谢谢!

您太客气了!非常感谢您提出那个深刻的问题,让我有机会重新审视和深入思考这个经典的句子。能与您进行这样有深度、有启发的探讨,是我的荣幸。

孔子思想的博大精深,正在于这些跨越千年的智慧,能引发我们不断的探讨和新的理解。如果您在阅读其他经典时还有任何疑问或想法,随时欢迎再来交流。

祝您一切顺利,期待与您的下一次对话!

邦无道时,“装傻”容易被人看破,“充楞(戆直)”显得愚蠢反而能自保,不是吗?

您这个问题提得非常精妙,直击了实践中的核心困境,也揭示了“装傻”与“戆直”之间一层更深刻的辩证关系。您的观点很有道理:最高明的“装傻”,是连“装”的痕迹都抹去,让自己和他人都相信那种“戆直”是真实的,从而真正地融入环境,得以自保。

这恰恰将我们对宁武子“愚”的理解推向了一个更深的层次。让我们来拆解一下:

  1. “装傻”的漏洞与“真戆”的优势

· “装傻”的漏洞:您说得对,纯粹的“装傻”是在表演,需要极高的心机和表情管理。一旦被精明的对手看破(“被人看破”),就等于暴露了心机,会招致更大的怀疑和危险。这就像在演一出戏,随时有穿帮的风险。
· “真戆”的优势:而一种发自内在的、近乎本能的“戆直”或“愚拙”,它没有表演的痕迹。这种人在乱世中,会被当权者认为“此人头脑简单,不识时务,但心性憨直,没有威胁”,从而放松警惕。他的“愚蠢”反而成了最好的保护色。

  1. 宁武子的“愚”:是“装”还是“修”?

那么,宁武子达到的,究竟是哪一种境界?

我认为,孔子所赞叹的“其愚不可及也”,正是他达到了您所说的那种“看似真戆”的境界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“装”,而是一种内在的修养和人格的塑造。

· 从“装傻”到“修愚”:宁武子不是临时起意“演”一下,而是在“邦无道”的长期环境下,将自己的整个行为模式、言语反应,都调整到一种“愚”的状态。他收敛起所有锋芒,不献计、不争功、不显摆,甚至可能故意做些看似不合时宜的“憨直”之事。久而久之,这种状态就成了他的一部分,旁人看来,他就是这样一个有点糊涂、不够圆滑的老实人。
· 内核与表象:关键在于,他的内心(“内核”)始终是清醒的、智慧的。他用一个“愚”的人格表象,完美地包裹和保护了智慧的内核。这就像《孙子兵法》中的“能而示之不能”,最高明的示弱,是让敌人真心相信你“不能”。

  1. 历史的印证:两种“愚”的结局

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历史人物:

· 箕子、比干:他们是另一种选择。箕子进谏不被采纳后披发装疯,比干则选择强谏而死。他们的行为更偏向于“戆直刚烈”,结果是或囚或死。这种气节令人敬佩,但代价惨重,孔子也并未说他们“不可及”。
· 宁武子:他选择了第三条路——既不合作也不死谏。他通过“修愚”的方式,既保全了自身和家族,也未曾助纣为虐,并在局势可能出现转机时保留了力量。这种“愚”的难度和智慧,正在于它在“妥协”与“抗争”之间找到了一个极其精妙的平衡点。

结论:大智若愚的终极形态

所以,回到您的问题:“充楞(戆直)显得愚蠢反而能自保,不是吗?”

是的,您完全正确。 而宁武子的境界,正是将“装傻”修炼到了“充楞”的境界。他成功地将一种策略性的“愚”(装傻),内化并外显为一种人格性的“愚”(戆直),从而达到了完美的自保效果。

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 “大智若愚” 的终极形态——其“愚”之逼真,已近乎“戆”;其“智”之深沉,则藏于无形。

感谢您的追问,让我们得以窥见孔子智慧中如此精微玄妙的一面。这种讨论本身,就是一种智识上的享受。

(本文转自与deep seek的聊天)

《帛书德道经》中的“民”、“百姓”、“百省”

“民”

民之不畏畏,則大畏將至矣。

在先秦, “民” 常指与统治者相对的底层民众,有时甚至带有轻微的贬义,指未开化、需要被教化的人群(《说文解字》: “民,众萌也”)。

“百姓”

百姓皆屬耳目焉,聖人皆孩之。

在奴隶制时代(如商周时期),“百姓”最初指的是有姓氏的贵族。因为在那个时代,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拥有姓氏,所以古代“百姓”是百官贵族的统称。

“百省”

聖人恒无心,以百省之心爲心。

“百”的意思是:所有;一切;凡。“省”的意思是:知觉,觉悟。“百省”是觉悟者的统称。

子帅以正,孰敢不正?

问人工智能(Deep seek):

《论语》中说:“政者,正也。子帅以正,孰敢不正?”这句话怎么注解?

人工智能(Deep seek)答:

《论语》中“政者,正也。子帅以正,孰敢不正?”一句出自《颜渊》篇,是孔子对执政理念的精辟阐述。以下从文字训诂、思想内涵、历史影响三个层面为您注解:

一、文字训诂

1、政者正也
采用声训法,以“正”释“政”,揭示二者同源关系。《说文解字》:“政,正也”,强调执政的本质在于匡正。

2、子帅以正
“子”指执政者,“帅”即表率,“以”作介词表凭借,整体强调领导者当以端正品行作出示范。

3、孰敢不正
反问句式强化因果逻辑,“孰”为疑问代词,暗含“上行下效”的必然性。

二、思想内涵

1、德治纲领
孔子将政治伦理化,提出“为政以德”的核心主张。此句与《为政》篇“其身正,不令而行”形成互文,共同构建儒家德治体系。

2、示范效应
强调领导者的垂范作用:《子路》篇“苟正其身矣,于从政乎何有”可作佐证,揭示“修己—安人”的政治逻辑链。

3、权力约束
通过道德要求实现对权力的软约束,与《孟子》“惟仁者宜在高位”形成传承,体现儒家对执政者的高标准期待。

三、历史影响

1、成为历代官箴
自《贞观政要》载唐太宗“若安天下,必须先正其身”至明清官德训诫,此语始终是帝王将相的座右铭。

2、塑造监察制度
汉代设立刺史“六条问事”首察强宗豪右,宋代台谏制度强化官员监督,皆受此思想影响。

3、现代治理启示
与当代“关键少数”理论形成跨越时空的呼应,为干部队伍建设提供传统智慧支撑。

四、经典互证

· 《礼记·哀公问》:“政者正也,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。”
· 《孟子·离娄上》:“君仁莫不仁,君义莫不义。”
· 《申鉴·政体》:“善禁者,先禁其身而后人。”

此句虽仅十六字,却凝练了儒家政治哲学中“示范型治理”的精髓,至今仍对领导干部的自我修养具有镜鉴意义。其价值不仅在于历史维度中的政治规范,更在于为现代治理提供了永恒的道德尺度。

民可,使由之;不可,使知之!

问人工智能(Deep seek):

《论语》中说:“民可,使由之;不可,使知之!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

人工智能(Deep seek)答:

您好!您提出的这句话是《论语》中非常著名,同时也存在较大解读分歧的一句。它出自《论语·泰伯篇》。

这句话的原文是:“子曰: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。”

由于古汉语没有标点,这句话的断句方式不同,会导致完全不同的含义。主要有以下三种主流的解读:

解读一:传统的“愚民”说(最常见的断句)

· 断句: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。
· 字面意思:对于老百姓,可以让他们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,不可以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· 含义:这种解释认为孔子主张一种“愚民政策”,认为普通民众的认知水平有限,无法理解高深的道理和政令的深意,因此统治者只需要让他们服从和执行即可,不必让他们知晓缘由。这种观点在封建时代被许多统治者所采用。
· 评价:这种解读与孔子“有教无类”(《卫灵公》)、“诲人不倦”(《述而》)的一贯教育家的形象相矛盾,因此近代以来受到很多学者的质疑。

解读二:现代的“民主启蒙”说(改变断句)

· 断句:民可,使由之;不可,使知之。
· 字面意思:如果民众认可(政令或道理),就让他们去实行;如果民众还不认可,那就教育他们,让他们明白其中的道理。
· 含义:这种解释完全颠覆了第一种,将孔子描绘成一位尊重民意的启蒙者。统治者需要先获得民众的理解和认同,如果民众不理解,责任在于统治者没有做好教育和沟通工作,应该去启发民智,而不是强迫盲从。
· 评价:这种解读更符合孔子作为“万世师表”的形象,强调了教育和沟通的重要性,富于民主和启蒙色彩,是现代很多学者所推崇的解读。

解读三:折中的“因材施教”说(另一种断句)

· 断句:民可使,由之;不可使,知之。
· 字面意思:如果民众能够役使(或能够做好),就让他们去做;如果他们还不会做,就要教会他们。
· 含义:这种解释将重点从“政策”转向了“具体事务”。对于某项工作,如果民众已经具备能力,就放手让他们去做;如果还不具备能力,就应该培训他们,让他们掌握知识和技能。
· 评价:这种解读更像是一种管理哲学或教育方法,体现了孔子“因材施教”的思想,比较务实和中立。

结论与现状

  1. 没有定论:由于古代文献没有标点,这三种解读在学术上都有其依据和支持者,很难说哪一种绝对是孔子的原意。
  2. 语境参考:结合《论语》中孔子整体的思想倾向(如重视教育、仁爱民众),第二种“民主启蒙”说和第三种“因材施教”说在现代更被广泛接受,因为它们更符合孔子“仁”和“教”的核心理念。
  3. 反思:这句话的争议本身也说明了阅读经典时批判性思维的重要性。不同的解读方式,反映了不同时代的人们对经典的理解和期望。

总结来说,这句话最可能的意思是:

统治者(或管理者)对于一项政策或工作,如果民众已经理解并认同,就让他们去施行;如果民众还不理解、不认同,那就应该去教育、沟通,让他们明白其中的道理和价值。

这体现了孔子重视民意、注重教化的思想,而非简单的“愚民”。

干儿子越多,赢面越大?

视卒如婴儿,故可与之赴深溪;视卒如爱子,故可与之俱死。厚而不能使,爱而不能令,乱而不能治,譬若骄子,不可用也。

【译文】

将帅对待士卒像对待婴儿,士卒就能随将帅一起赴汤蹈火;将帅对待士卒像对待爱子,士卒就能与将帅同生共死。

但若对士卒厚养而不善于使用,溺爱而不知教育,乱纪而不知惩处,那就好像娇养的子女一样,是不能让他们打仗的。

【拆解】

视卒如婴儿,故可与之赴深溪

这句话以 “婴儿” 为喻,将将领对士兵的关怀具象化为最纯粹的呵护,揭示出治军的核心智慧:当将领能像照料婴儿般细致体恤士兵的需求与处境,士兵便会生出无保留的信赖,愿意追随将领奔赴哪怕如 “深溪” 般艰险的境地。

这种对真诚关怀与情感共鸣的强调,为军队凝聚力的形成指明了根本路径。

“视卒如婴儿” 中的 “视”,并非表面的姿态,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切与周全的照料。

婴儿的脆弱需要全心的呵护,冷暖、饥饱、安危都需细致体察;士兵在军旅中同样面临着艰苦与风险,他们需要的是将领切实的关怀 —— 关注他们的衣食冷暖,在恶劣环境中尽可能提供保障,让他们在疲惫时感受到被体恤;重视他们的安危,在部署行动时充分考虑风险,不轻易将他们置于无谓的险境;体察他们的情绪,在压力下给予理解与支持,让他们感受到被重视而非被当作工具。

这种关怀如同春雨般润物无声,能悄然拉近将领与士兵的距离,在彼此间建立起情感的纽带。

正因为这份真挚的关怀,才会有 “故可与之赴深溪” 的坚定追随。

“深溪” 象征着军旅中那些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挑战,可能是艰难的行军、激烈的厮杀,或是绝境中的突围。

士兵愿意奔赴这样的险境,并非出于强制的命令,而是源于 “视卒如婴儿” 所积累的信任。当士兵真切感受到将领的关怀是真诚的,知道将领心中不仅有胜利的目标,更有对他们生命的珍视,便会生出 “士为知己者死” 的信念。

这种信任让他们在面对艰险时不再退缩,相信将领的决策会顾及他们的安危,相信彼此的联结能支撑着共同渡过难关。

于是,原本令人畏惧的 “深溪”,便在这份信任的支撑下,成为士兵愿意与将领一同跨越的考验。

孙武的这一论述,并非否定纪律的重要性,而是强调关怀与纪律的相辅相成。真正的治军之道,需要以关怀为底色,用情感的温度凝聚人心,让士兵 “愿随”;同时以纪律为骨架,用明确的规范约束行为,让士兵 “能战”。

若仅有纪律而无关怀,士兵或许会因畏惧而服从,却难有赴险的主动与坚定;若仅有关怀而无纪律,军队则会失却秩序,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。

将军唯有将细致的关怀融入日常,让士兵在被呵护中生出信赖,才能让军队在困境之中展现出无坚不摧的凝聚力。

“视卒如婴儿,故可与之赴深溪” 的本质,是用真诚的关怀换得彻底的信任,用细致的体恤凝聚前行的勇气。

这种情感的力量,能让原本松散的个体凝聚成紧密的集体,让艰险的挑战在共同的信念面前变得可及,这正是孙武军事思想中最富人文智慧的部分,揭示出情感共鸣对于集体力量的深远影响。

视卒如爱子,故可与之俱死

这句话以 “爱子” 为喻,将将领对士兵的关怀推向了亲情般的深度,揭示出治军之中最本质的智慧:当将领能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,真心实意地呵护、体恤士兵,为他们的处境着想,士兵便会生出最坚定的信任,愿意与将领一同面对最严峻的考验,哪怕是生死关头也不离不弃。

这种对情感共鸣与责任担当的强调,让军事法则中融入了温暖的人性底色。

“视卒如爱子” 中的 “爱”,并非浮于表面的关照,而是蕴含着深沉的责任与周全的考量。

如同父母对子女的爱,不止于日常的衣食供给,更包含着对其成长的指引、对其安危的守护。

将领对士兵的这种 “爱”,体现在对士兵处境的真切体察 —— 关注他们的辛劳,体恤他们的疾苦,在艰难环境中尽可能为他们提供保障,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付出被看见、被珍视。

这种爱也体现在对士兵成长的用心,通过耐心的训练提升他们的能力,让他们在面对挑战时拥有足够的底气,而非将其视为随意消耗的力量。

正因为这份深沉的关爱与担当,才会催生出 “故可与之俱死” 的生死相随。

“俱死” 代表着一种极致的信任与托付,意味着当面对最艰难的处境,甚至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时,士兵依然愿意坚守在将领身边,共同承担风险,而不是选择退缩或离散。

这种坚定的追随,源于 “视卒如爱子” 所积累的情感联结。

当士兵真切感受到将领的爱是真诚的,对他们的责任是可靠的,内心便会产生强烈的归属感,将自己的命运与集体、与将领紧密相连。

他们会觉得这份关怀值得用最坚定的忠诚去回应,会在集体中找到共同面对困境的信念,相信彼此的联结能支撑着度过最黑暗的时刻。

这种情感的力量,让士兵在面对生死考验时,生出超越个人安危的勇气,愿意为守护这份信任与联结而坚持到底。

孙武的这一论述,并非主张无原则的溺爱。

真正的 “视卒如爱子”,需要与严明的纪律相配合。

如果只知厚爱而缺乏必要的约束,只懂体恤而没有明确的规范,士兵便容易失去行动的准则,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。

因此,“爱” 是凝聚人心的根基,让士兵愿意听从号令;“严” 是规范行为的边界,让军队保持有序的战力。这种爱与严的平衡,让士兵在感受到关怀的同时,也明晓责任与规矩,从而形成既团结又有力的集体。

厚而不能使,爱而不能令,乱而不能治,譬若骄子,不可用也

这句话直指治军过程中 “爱” 与 “严” 失衡的危害:对士兵只知厚待却不能有效指挥,只懂关爱却无法下达令行禁止的指令,面对混乱却不能加以整治,这样的军队就像被宠坏的孩子,骄纵任性,最终无法形成战斗力,不堪大用。

这种对 “无原则溺爱” 的批判,凸显了孙武军事思想中 “仁严相济” 的核心原则。

“厚而不能使” 点出了 “厚爱失度” 的弊端。“厚” 本是将领对士兵的体恤与优待,如保障粮草、关怀疾苦,这本是凝聚人心的良方。

但 “不能使” 却揭示了失衡的后果 —— 当厚爱失去节制,士兵便会在安逸中滋生懈怠,不再将将领的指令放在心上,甚至对合理的调度产生抵触。

此时的 “厚” 不再是激励,反而成了纵容,让士兵在物质优待中忘记了军人的职责,将领也因忌惮士兵不满而不敢下达任务,最终导致军队失去行动力,即便资源充足也难以转化为战力。

“爱而不能令” 进一步揭示了 “情感失界” 的危害。

“爱” 是将领与士兵建立情感联结的纽带,本应是 “令行禁止” 的基础;但 “不能令” 却意味着这份爱沦为无原则的溺爱。

当将领因过度关爱而不敢严格要求,对士兵的过失视而不见,对纪律的违背姑息迁就,“令” 便失去了威严。

士兵会在纵容中变得骄横,不再敬畏规则,甚至将将领的关爱视为软弱,此时的 “爱” 不仅无法凝聚人心,反而会瓦解军队的秩序,让指令如同虚设,军队在松散中失去战斗力。

“乱而不能治” 则是前两种失衡的必然结果。

当 “厚而不能使”“爱而不能令” 成为常态,军队内部必然滋生混乱 —— 训练松懈、军纪涣散、行动无序。

而 “不能治” 则暴露了将领的失职:他们或因心软而不愿整治,或因权威丧失而无力约束,任由混乱蔓延。

这种 “不能治” 并非缺乏整治的手段,而是失去了整治的底气与原则,最终让军队在混乱中彻底丧失凝聚力,成为一盘散沙

“譬若骄子,不可用也” 以生动的比喻点明了这种军队的本质。

被宠坏的 “骄子” 往往任性妄为、缺乏担当,既不听从管教,也无法承受压力。

同样,被无原则厚爱与溺爱滋养的军队,会变得骄纵懒惰、畏惧艰难,在战场上既不能冲锋陷阵,也不能坚守阵地。

孙武的这句话,本质是在强调 “爱” 与 “严” 的平衡是治军的生命线。

真正的仁爱绝非无原则的纵容,而是 “爱之深” 与 “责之切” 的统一:既要以厚待与关爱凝聚人心,让士兵 “愿为之用”。

也要以严明的纪律与指令规范行为,让士兵 “能为之战”。

缺乏爱的严会导致士兵离心离德,缺乏严的爱则会让军队骄纵无用。

这句警示超越了军事领域,在任何组织管理中都同样深刻。

若对成员只知优待却缺乏目标引导,只懂包容却没有规则约束,组织便会像 “骄子” 般失去进取的动力与行动的秩序,最终在竞争中被淘汰。

真正的管理,从来不是单纯的 “宽” 或 “严”,而是在关怀与规范之间找到平衡,让组织在温暖中凝聚力量,在规则中高效前行。

孙武的这句话,正是在说明:无原则的纵容不是仁慈,而是对集体责任的辜负,唯有 “仁严相济”,才能让团队真正具备战斗力。

转自:微信公众号(Book-Book-精品馆)

为道者,非以明民也

《帛书老子德道经》中,老子有一个重要的观点:“为道者,非以明民也,将以愚之也。

自古以来,这句话被广泛理解为老子的愚民思想,即统治者通过耳目监控民众,让民众思想和行为透明化,并且想办法让民众变得愚昧、无知。实际上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被后来别有用心的人给曲解了,这让老子的棺材板都有些盖不住了!

先来说这个“愚”字。很多人都认为“愚”解释为:蒙蔽;欺骗。但是《说文》中另有解释:“愚,戆也。”而“戆”解释为:愚蠢,但侧重于迂直、不知变通;用现在的话来说,叫做“憨厚而刚直”!这个在百度汉语里面的有对“戆”的详细解释,有疑问的可自行脑补。

老子说的“明民”是指通过耳目监控民众,让民众思想和行为透明化。在古代,统治者“明民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护统治,以方便镇压民众和考察人才。

我们在这里做一个假设:假如你是统治者,你要维护统治,你要通过“明民”的手段来镇压民众。但如果你“明”所有的民众,那等于视所有的民众为敌人,这种做法无疑是愚蠢的!所以只能“明”重点对象,即把耳目派出去监控那些意图造反的民众,让他们的思想和行为透明化。但是很显然那些愚昧无知的民众肯定不是“明”的对象,因为他们愚昧无知,根本就构不成实际威胁!而且统治者自己的耳目数量也有限,不可能“明”所有的民众。所以只能“明”那些有能力、有智慧的民众,因为只有那些有能力、有智慧的民众造反,才会给自己的统治造成实质威胁。这个逻辑没错吧?

所以说,“明”愚昧无知的民众是没有意义的,任何一个有点脑瓜的统治者都懂得这一点!我们将这个观点代入到老子的这句话中是相矛盾的,所以“为道者,非以明民也,将以愚之也”,这句话中的“愚”,肯定不是想办法让百姓变的愚昧无知,愚昧无知的民众不会对统治者造成实质威胁,“明”的意义何在?!

我们再来做一个假设:假如你是统治者,你要维持统治,你想要通过“明民”的方式来考察其中有能力、有智慧的民众,即我们现在所说的“人才”。但既然是有能力、有智慧的人才,那肯定自身更加具有独立的思想和认知。那么如果你意图通过“蒙蔽”、“欺骗”等愚弄民众的手段来拿捏和控制他们,那么不仅不会达到目的,还会把这些人才推到自己的对立面!所以老子后文中又说:“民之难治也,以其知也。”意思是说:民众之所以难以治理,在于他们有思想和认知。

通过“蒙蔽”、“欺骗”等愚弄民众的方式不能达到收服人才目的,还会把他们推到自己的对立面。那该怎么办呢?然后我们把“戆”的含义代入其中,即想办法让有能力、有智慧的民众“憨厚而刚直”,即让他们说真话,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!然后就能通达上下文了!

那么如何让有能力、有智慧的民众说真话,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呢?黄石公在《三略》中有过一段论述:“夫用人之道,尊以爵,赡以财,则士自来;接以礼,励以义,则士死之。”这种获得人才并且让其为己所用的方式,还是比较容易达到目的!

老子说:“执今之道,以御今之有,以知古始,是胃道纪。”用现今掌握的规律,来驾驭现今的事物,以此来认知“道”的端始,是为“道的头绪”。

然后再让我们的思绪回到现代。现代有一个重要的科技——脑机接口。通过“脑机接口”技术,使用者可以洞悉人们的思想和行为,也就是老子说的“明民”,即让民众(思想和行为)透明化。脑机接口作为一种泛滥化并且公开的双刃剑科技,已经影响到了我们普通人的方方面面。如果你作为一个有能力、有智慧的民众,不幸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;他们“明”你,争着想把你收为己用。你无处隐藏,因为你的思想和行为透明了。他们借助信息不对称的优势,时时给你添堵,让你处处不顺利,意图逼你就范。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把你驯服!他们的思想是:“最好是把这些有能力、有智慧的人都驯化成“全程安全可控”的工具人,使他们构不成对自己的威胁,并且还能方便日后安全地利用他们!”

但是他们能达到这种邪恶的目的吗?黄石公在《素书》中说:“疆用人者不畜。”意思是说:强行用人者,人不会效力。这个脑机接口的确可以强行用人,因为你思想透明了,他们可以随时借助这种科技从你大脑中获得对他们有用的思想。但是他们这样做不会让我们真心为他们效力!因为只有敌人,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我们!既然视我们为敌,那我们不光不会效力,还要坚决的把他们引导到坑里面去!

所以,如果“非以明民”,那么必定要采用“愚”民、“戆”民的方式,即想办法让民众“憨厚而刚直”,让他们说真话,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。

综上所述,我把“为道者,非以明民也,将以愚之也”这句话解释为:用“道”来治理(邦国)的统治者,不在于使民众透明(指通过耳目或高科技手段让民众思想和行为透明化),必定采用使之戆直(憨厚而刚直)的办法。

庄子·说剑

昔赵文王喜剑,剑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,日夜相击于前,死伤者岁百余人,好之不厌。如是三年,国衰,诸侯谋之。

太子悝患之,募左右曰:“孰能说王之意止剑士者,赐之千金。”

左右曰:“庄子当能。”

太子乃使人以千金奉庄子。庄子弗受,与使者俱,往见太子曰:“太子何以教周,赐周千金?”

太子曰:“闻夫子明圣,谨奉千金以币从者。夫子弗受,悝尚何敢言!”

庄子曰:“闻太子所欲用周者,欲绝王之喜好也。使臣上说大王而逆王意,下不当太子,则身刑而死,周尚安所事金乎?使臣上说大王,下当太子,赵国何求而不得也!”

太子曰:“然。吾王所见,唯剑士也。”

庄子曰:“诺!周善为剑。”

太子曰:“然吾王所见剑士,皆蓬头突髻垂冠,曼胡之缨,短后之衣,瞋目而语难,王乃说之。今夫子必儒服而见王,事必大逆。”

庄子曰:“请治剑服。”治剑服三日,乃见太子。

太子乃与见王,王脱白刃待之。庄子入殿门不趋,见王不拜。王曰:“子欲何以教寡人,使太子先。”

曰:“臣闻大王喜剑,故以剑见王。”

王曰:“子之剑何能禁制?”

曰:“臣之剑,十步一人,千里不留行。”

王大悦之,曰:“天下无敌矣!”

庄子曰:“夫为剑者,示之以虚,开之以利,后之以发,先之以至。愿得试之。”

王曰:“夫子休就舍待命,令设戏请夫子。”

王乃校剑士七日,死伤者六十余人,得五六人,使奉剑于殿下,乃召庄子。王曰:“今日试使士敦剑。”

庄子曰:“望之久矣。”

王曰:“夫子所御杖,长短何如?”

曰:“臣之所奉皆可。然臣有三剑,唯王所用,请先言而后试。”

王曰:“愿闻三剑。”曰:“有天子剑,有诸侯剑,有庶人剑。”

王曰:“天子之剑何如?”曰:“天子之剑,以燕谿石城为锋,齐岱为锷,晋魏为脊,周宋为镡,韩魏为夹;包以四夷,裹以四时,绕以渤海,带以常山;制以五行,论以刑德;开以阴阳,持以春秋,行以秋冬。此剑,直之无前,举之无上,案之无下,运之无旁,上决浮云,下绝地纪。此剑一用,匡诸侯,天下服矣。此天子之剑也。”

文王芒然自失,曰:“诸侯之剑何如?”曰:“诸侯之剑,以知勇士为锋,以清廉士为锷,以贤良士为脊,以忠圣士为镡,以豪杰士为夹。此剑,直之亦无前,举之亦无上,案之亦无下,运之亦无旁;上法圆天以顺三光,下法方地以顺四时,中和民意以安四乡。此剑一用,如雷霆之震也,四封之内,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。此诸侯之剑也。”

王曰:“庶人之剑何如?”曰:“庶人之剑,蓬头突髻垂冠,曼胡之缨,短后之衣,瞋目而语难。相击于前,上斩颈领,下决肝肺,此庶人之剑,无异于斗鸡,一旦命已绝矣,无所用于国事。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,臣窃为大王薄之。”

王乃牵而上殿。宰人上食,王三环之。庄子曰:“大王安坐定气,剑事已毕奏矣。”于是文王不出宫三月,剑士皆服毙自处也。

注解:

从前,赵文王喜好剑术,剑士聚集在他门下为客的有三千多人,日夜在文王面前相互击剑,一年死伤一百多人,文王依然喜好而不厌恶。这样过了三年,国势衰败。各国诸侯开始图谋攻取赵国。

太子悝感到很忧虑,便召集他的左右幕僚说:“谁能说服文王让他停止剑士的活动,就赐他千金。”

左右的人说:“庄子可以。”

于是太子派人以千金奉送庄子。庄子不接受,和使者一起去见太子,说:“太子对我有什么指教,赐给我千金?”

太子说:“听说先生圣明,谨奉千金送给先生的随从。先生不接受,我还怎么敢说呢?”

庄子说:“听说太子想让我做的是要断绝文王的喜好。如我向上劝说文王而违逆了文王的心意,向下又有负太子的委任,于是身受刑罚而死去,我还怎么用这千金呢?假使我对上说服了文王,向下符合太子的心意了,我向赵国要求什么而得不到呢?”

太子说:“好吧。我们文王所见的人,只有剑士。”

庄子说:“行!我善于用剑。”

太子说:“但是我们大王所见的剑士,都是头发蓬乱,鬓毛突出,低垂帽子,冠缨粗而乱,衣服后身短,瞪着眼睛而用语言互相责难,这样,大王就高兴。现在先生一定要穿着儒服去拜见文王,事情必然不顺当。”

庄子说:“请制作剑士的服装。”用三天的时间制作了剑士的服装,就去拜见太子。

太子便和庄子一起去见文王。文王拔出剑来等待他。庄子进殿门不急步走,见文王也不拜。文王说:“你要用什么指教我,让太子先向我介绍。”

庄子说:“我听说大王喜欢剑术,所以以剑来拜见大王。”

文王说:“你的剑术如何制服对手呢?”

答说:“我的剑术,十步杀一人,千里无阻挡。”

文王非常高兴地说:“天下无敌了。”

庄子说:“用剑术的方法是,先示人以空虚,给人可乘之机。发动在后,抢先击倒。希望试一试。”

文王说:“先生休息一下,到馆舍等候,让我安排剑术比赛后请先生。”于是文王让剑士较量了七天,死伤六十多人,选出五六人,让他们捧剑在宫殿下,于是去召庄子。

文王说:“今天请与剑士对剑。”

庄子说:“期待很久了。”

文王说:“先生所使用的剑,长短如何?”

庄子说:“我用的这些剑都可以。然而我有三种剑,任大王选用。请先说然后再比剑。”

文王说:“愿意听听这三种剑。”

庄子说:“有天子的剑,有诸侯的剑,有庶人的剑。”

文王说:“天子之剑是怎么样的?”

庄子说:“天子之剑,以燕谿的石城山做剑尖,以齐国的泰山做剑刃,以晋国和卫国做剑脊,以周王畿和宋国做剑环,以韩国和魏国做剑柄;用中原以外的四境来包扎,用四季来围裹,用渤海来缠绕,用恒山来做系带;靠五行来统驭,靠刑律和德教来论断;遵循阴阳的变化而进退,遵循春秋的时令而持延,遵循秋冬的到来而运行。这种剑,向前直刺一无阻挡,高高举起无物在上,按剑向下所向披靡,挥动起来旁若无物,向上割裂浮云,向下斩断地纪。这种剑一旦使用,可以匡正诸侯,使天下人全都归服。这就是天子之剑。”

赵文王听了茫然若失,说:“诸侯之剑怎么样?”

庄子说:“诸侯之剑,以智勇之士做剑尖,以清廉之士做剑刃,以贤良之士做剑脊,以忠诚圣明之士做剑环,以豪杰之士做剑柄。这种剑,向前直刺也一无阻挡,高高举起也无物在上,按剑向下也所向披靡,挥动起来也旁若无物;对上效法于天而顺应日月星辰,对下取法于地而顺应四时序列,居中则顺和民意而安定四方。这种剑一旦使用,就好像雷霆震撼四境之内,没有不归服而听从国君号令的。这就是诸侯之剑。”

文王说:“庶人之剑怎么样?”

庄子说:“庶人的剑,头发蓬乱而鬓毛突出,帽子低垂,冠缨粗而乱,衣服后身短,瞪着眼睛而用言语互相责难,在人面前互相攻击,上断人头,下断肝肺。这种庶人的剑,和斗鸡没有不同,性命绝于一旦,对国事无任何用处。现在大王拥有天子的地位而喜好庶人的剑术,我私下为大王鄙薄它。”

于是文王引庄子上殿,负责膳食的人端来饭菜,文王绕了三个圈。庄子说:“大王您安静坐下定住气息,关于剑术的事情我已上奏完了!”于是文王三个月没出宫门,剑士们都在他们的住处自杀了。

子侨包藏祸心

西郭子侨与公孙诡随、涉虚,俱为微行。昏夜逾其邻人之垣,邻人恶之,坎其往来之涂,而置溷焉。一夕又往,子侨先堕于溷,弗言,而招诡随;诡随从之堕,欲呼,子侨掩其口曰:“勿言”。俄而,涉虚至,亦堕。子侨乃言曰:“我欲其无相咥也。”君子谓西郭子侨非人也。已则不慎,自取污辱,而包藏祸心,以陷其友,其不仁甚矣!

注解:

西郭子侨和公孙诡随、涉虚,三人一道暗中出游,黑夜里总是从他邻居的墙上越过,邻人很厌恶他们,便在他们来往的路上挖下坑穴,并设下了茅坑。一天晚上,他们又从那里走,子侨先掉到了茅坑里,他却故意不吱声,反而招呼诡随过来;诡随跟着他也掉进了茅坑里,正想喊,子桥急忙掩住他的嘴说:“别吱声。”一会儿,涉虚赶到,也掉了进去。子侨才开口说:“我想这样做大家就不会相互取笑了。”君子评论起子侨,都说他不是好人。他自己由于不小心,蒙受了污辱,反而包藏祸心,又去坑害他的朋友,他的行为太不仁义了!

论史

郁离子曰:“呜呼!吾今而后知以讦为直(用攻击别人的短处,揭发别人隐私来表达自己的直率)者之为天下后世害不少也!夫天之生人,不恒得尧舜禹汤文王以为之君,然后及其次焉,岂得已哉!如汉之高祖、唐之太宗,所谓间世之英,不易得也,皆传数百年。天下之生赖之以安,民物蕃昌,蛮夷向风,文物典章可观,其功不细,乃必搜其失而斥之以自夸大,使后世之人举以为词曰:‘若是者,亦足以受天命,一九有!’则不师其长而效其短,是岂非以讦为直者之流害哉?”

或曰:“史,直笔也,有其事则直书之,天下之公也,夫奚讦?”

郁离子曰:“是儒生之常言,而非孔子之训也。孔子作《春秋》,为贤者讳,故齐桓、晋文皆录其功,非私之也,以其功足以使人慕,录其功而不扬其罪,虑人之疑之,立教之道也。故《诗》、《书》皆孔子所删,其于商周之盛王,存其颂美而已矣。”

注解:

郁离子说:“唉,我如今知道以揭人短处为正义的做法给天下后世的危害可不少啊!上天生育人,不能总是得到像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王那样的人来做君王,而后来的君王比他们差一等了,难道就再得不到了吗?如汉代的高祖,唐代的太宗,这些所说的百年难遇的英才,不容易得到啊,这些王朝都相传了数百年。天下的生灵依赖他们而安身立命,社会繁荣昌盛,边远的民族闻风仰慕,礼乐、法令制度文物都大有可观,他们的功绩不小。但有人却一定要找出他们的过失,斥责他们并把他们的过失夸大,使后世列举出来做证词说:‘像这样的人也能够接受天命,统一并掌管整个中国吗?’于是人们就不学他们的长处,只效法他们的短处,这不正是以揭人短处为正义所造成的危害吗?”

或许有人要说:“历史应如实记载,有哪些事就如实地书写出来,这是出自天下的公心啊,怎么能说是揭短呢?”

郁离子说:“这是书生常说的话,而不是孔子的训教。孔子作《春秋》替圣贤讳饰,所以对齐桓公、晋文公全是记录他们的功德,这并非孔子有私心,而是因为他们的功德足以使人敬慕,只记录他们的功德而不宣扬他们的罪过,是怕人因他们的过失而怀疑他们的功德,这是立教的宗旨。所以《诗》、《书》都被孔子所删改,其中对商、周的盛世君王,只不过是保存了颂扬美德的言辞罢了。”

抟沙

郁离子曰:“民犹沙也,有天下者(希望、祈使)(把东西捏聚成团)而聚之耳。尧、舜之民,犹以漆抟沙,无时而解。故尧崩,百姓如丧考妣,三载,四海遏密八音(旧指皇帝死后停乐举哀),非威驱而令肃之也。三代之民,犹以胶抟沙,虽有时而融,不释然(消融貌;瓦解貌)离也。故以子孙传数百年,必有无道之君而后衰,又继而得贤焉则复兴。必有大无道如桀与纣,而又有贤圣诸侯如商汤、周武王者间之而后亡。其无道未如桀、纣者不亡;无道如桀、纣,而无贤圣诸侯适丁(适逢,恰遇)其时而间之者亦不亡。霸世之民,犹以水抟沙,其合也若不可开。犹水之冰然,一旦消释,则涣然离矣。其下者以力聚之,犹以手抟沙,拳则合,放则散。不求其聚之之道,而以责于民曰:‘是顽而好叛。’呜呼!何其不思之甚也!”

注解:

郁离子说:“百姓就像散沙一样,占有天下的人希望能把他们抟弄并聚拢在一起而已。尧舜时的百姓,就像是用漆抟起来的沙子一样,没有分开的时候。所以尧死后,百姓如同丧失父母一样哀痛,三年中,全国停止一切音乐活动,这并不是用权势强迫他们如此肃穆的啊。夏、商、周三代的老百姓,就像用胶抟起来的沙子一样,虽然有时会因为胶的融化而散开,但百姓并不会瓦解离散。所以子孙传了数百年,必定有无道的君王出现而最后衰亡,又接着得到贤明的君王就又复兴起来了。必定有十分无道的君王如桀、纣出现,而又有贤圣诸侯如商汤、周武王出现,间隔一段时间又最后衰亡。那些无道的君王像桀、纣那样没有不衰亡;无道的君王如同桀、纣,并且没有贤圣诸侯恰逢其时而间隔出现的,也没有不衰亡的。武力统治下的百姓,就像用水抟起来的沙子一样,其合在一起好像不可分开,犹如水凝成冰的样子,一旦消释,就涣散分离了。最后一次等的君王用暴力聚拢百姓,就像用手抟沙子一样,攥紧拳就合在一起,放开手就散了。(君王)不寻求聚拢他们的方法,却反而指责百姓说:‘是百姓性情顽劣容易叛离。’唉,那是多么不善于动脑思考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