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石公-下略

夫能扶天下之危者,则(占有,占据)天下之安;能除天下之忧者,则享天下之乐;能救天下之祸者,则获天下之福。故泽及于民,则贤人归之;泽及昆虫,则圣人归之。贤人所归,则其国强;圣人所归,则(指上下和东西南北,泛指天下)(和谐、融洽)(统一、齐一)(招来)贤以德,(招引)圣以道。贤去,则国微;圣去,则国(分离)。微者,危之阶;乖者,亡之徵。

能够匡扶天下危亡的人,则能占有天下的安宁;能够祛除天下忧患的人,则能享有天下的快乐;能拯救天下灾祸的人,则能获得天下的福祉。所以能遍施恩泽于广大人民,则贤人就会归附他;能遍施恩泽于昆虫万物,则圣人就会归附他。贤人一旦前来归附,则国家就会强盛;圣人一旦前来归附,则天下就会和谐统一。招引贤人依靠施行德政,招引圣人凭借躬行正道。贤人离去,国家就会衰微;圣人离去,国家就会分离。衰微,是走向危险的阶段;分离,是陷于灭亡的征兆。

贤人之政,(停止对抗,向对方屈服、归顺)人以体;圣人之政,降人以心。体降可以图始,心降可以保终。降体以礼,降心以乐。所谓乐者,非金石丝竹也;谓人乐其家,谓人乐其族,谓人乐其业,谓人乐其都邑(城市),谓人乐其政令,谓人乐其道德。如此君人者,乃作乐以节之,使不失其和。故有德之君,以乐乐人;无德之君,以乐乐身。乐人者,久而长;乐身者,不久而亡。

贤人的政治,是使人在行动上做到归顺;圣人的政治,是使人从思想处做到归顺。使人在行动上归顺,可以谋划开创事业;使人从思想处做到归顺,可以确保善终。使人在行动上归顺依靠的是礼,使人从思想处顺从依靠的是乐。所谓乐,并非是指金、石、丝、竹这一类乐器,而是指人们喜爱他们的家庭,是指人们喜爱他们的宗族,是指人们喜爱他们的职业,是指人们喜爱他们的城市,是指人们拥护他们的政令,是指人们乐于他们的道德。如此为人君者,能通过创造快乐来节制人,使人们不丧失和谐的关系。所以有道德的君主,总是用乐人的方式来使人们快乐;没有道德的君主,总是用取乐的方式来使自己快乐。使人们快乐的,国家长治久安;使自己快乐的,国家不久就会灭亡。

释近谋远者,劳而无功;释远谋近者,佚而有终。(通“逸”,安逸)政多忠臣,劳政多怨民。故曰:务广地者荒,务广德者强。能(通“囿”,拘束、局限)其有者安,贪人之有者残。残灭之政,累世受患;造作过制,虽成必败。

舍近图远的人,必定劳而无功;舍远图近的人,必定安逸而有善终。安逸的政治会生出众多忠臣,繁苛的政治会生出许多怨民。所以说:追求向外扩张领土的,内政必然荒废;致力于广施恩德的,国势就会强盛。能满足自己所当拥有的会平安无事,贪图他人所拥有的会受到残害。残害毁灭的政治,世世代代都会遭受祸患。所作所为超过了限制,即便暂时成功,最终必将会失败。

( 通“赦”,免罪或免罚;释放)己而教人者逆,正己而化人者顺;逆者乱之招,顺者治之要。

赦免自己而去教训他人的(人)会逆反;先端正自己再去教化他人的(人)会顺服。他人逆反是招致祸乱的根源,他人顺服是治理国家的关键。

道、德、仁、义、礼,五者一体也。道者,人之所蹈;德者,人之所得;仁者,人之所亲;义者,人之所宜;礼者,人之所(通“履”,个人的行为操守),不可无一焉。故夙兴夜寐,礼之制也;讨贼报仇,义之决也;恻隐之心,仁之发也;得己得人,德之路也;使人均平,不失其所,道之化也。

道、德、仁、义、礼,五者是一个整体。道,即人们有所遵循(自然规律);德,即人们有所获得(有德者得之);仁,即人们有所亲密;义,即人们有所合宜;礼,即人们有所践行,这五者缺一不可。所以人们早起晚睡,这是受礼的约束;讨贼报仇,这是出于正义的决断;同情怜悯之心,是发自于仁的本性;使自己和他人的合理欲求都获得满足,这是德政的途径;使人均齐平等,各得其所,这是大道的教化。

出君下臣名曰命,施之竹帛名曰令,奉而行之名曰政。夫命失,则令不行;令不行,则政不正;政不正,则道不通;道不通,则邪臣胜;邪臣胜,则主威伤。

自君主下达给臣下的指示叫作“命”,把它书写在竹帛上叫作“令”,遵照命令执行叫作“政”。这“命”如果有失当,则“令”无法推行;“令”不能推行,则“政”不能匡正;“政”不能匡正,则治国之“道”行不通;治国之“道”行不通,则奸邪之臣就会占据上风;奸邪之臣占据上风,则君主的威势必会受到损伤。

千里迎贤,其路远;致不肖,其路近。是以明王舍近而取远,故能全功;尚人,(能够)下尽力。

千里之外去迎聘贤人,路途十分遥远;招引奸邪之徒,路途却很近便。所以英明的君王舍近而取远,因而能保全功业;尊尚贤人,能够使属下尽力。

废一善,则众善衰;赏一恶,则众恶归。善者得其祐,恶者受其诛,则国安而众善至。

废弃一个善人,则众多善人会悲观丧气;奖赏一个恶人,则众多恶人会纷至沓来。善人善事得到保护,恶人恶事受到惩治,则国家就会安定,且大量的善人善事便会涌现。

众疑无定国,众惑无治民。疑定惑还,国乃可安。

众人心存疑虑就不会有政治安定的国家,众人感到困惑就不会有奉公守法的人民。疑虑被平定、困惑被澄清,国家才可以安宁。

一令逆,则百令失;一恶施,则百恶结。故善施于顺民,恶加于凶民,则令行而无怨。使怨治怨,是谓逆天;使仇治仇,其祸不救。治民使平,致平以清,则民得其所而天下宁。

一项政令违背常理,则其他政令就会难以收效;一桩恶政得到推行,则其他恶事就会随之联结。所以善政施加于顺从的人民,恶政施加于凶恶的人民,则政令便能顺利推行且人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。用人民怨恨的办法去治理怀有怨恨的人民,是为悖天逆理;用人民仇恨的办法去治理怀有仇恨的人民,所招致的灾祸将无法挽救。治理人民要使制度公平,实现制度公平要依靠政治清明,则人民就能各得其所从而天下太平安宁。

犯上者尊,贪鄙者富,虽有圣王,不能致其治。犯上者诛,贪鄙者拘,则化行而众恶消。清白(主要指品行端正无污点及廉洁等)之士,不可以爵禄得;节义之士,不可以威刑胁。故明君求贤,必观其所以而致焉。致清白之士,修其礼;致节义之士,修其道。而后士可致,而名可保。

犯上作乱的人尊贵,贪婪卑鄙的人富足,即使有圣明的君王,也不能把国家治理好。犯上作乱的人受到诛戮,贪婪卑鄙的人受到拘禁,则教化才可以得到推行且众多恶人恶事才会消失。廉洁无污的人,不可依靠爵禄加以收买;有节操道义的人,不可依靠威刑加以胁迫。所以英明的君主征求贤人,一定要观察他们的志向旨趣而加以罗致。罗致廉洁无污的人,要修其礼;罗致有节操道义的人,要修其道。然后贤士可以罗致,而且君主的英名可以得到保全。

夫圣人君子,明盛衰之源,通成败之端,(知道,知悉,察知)治乱之机,知去就之(时期)。虽穷不处亡国之位,虽贫不食乱邦之禄。潜名抱道者,时至而动,则极人臣之位;德合于己,则建殊绝之功,故其道高而名扬于后世。

这圣人君子,能明察盛衰兴亡的根源,通达成败得失的发端,知悉治乱安危的关键,了解进退去就的时机。虽然困穷也不做行将灭亡之国的官吏,虽然贫寒也不食混乱之邦的俸禄。隐名埋姓、胸怀兴邦治国之道的人,待时机成熟而有所行动,则能位极人臣;遇到志向和德行与自己相合的君主,则能建立殊绝的功勋,所以他们的道行高明而得以名扬后世。

圣王之用兵,非乐之也,将以诛暴讨乱也。夫以义诛不义,若决江河而(浇灌)(小火、火把)火,临不测而挤欲堕,其克必矣。所以优游(意思是生活得十分闲适)恬淡(指人的性格恬静;恬静淡泊)而不进者,(慎重、谨慎)伤人物也。夫兵者,不祥之器,天道恶之;不得已而用之,是天道也。夫人之在道,若鱼之在水;得水而生,失水而死,故君子者常畏惧而不敢失道。

圣明的君王兴兵打仗,并不是爱好它,而是用它来诛伐残暴、平息叛乱。这以正义诛讨非正义,就好比决江河之水去浇灭微弱的火光,靠近无底深渊去推挤一个摇摇欲坠的人,其赢得胜利乃是必然的。所以清闲安适、恬静淡泊而不进击的君王,是慎重以免损伤生命和财物。这用兵打仗,是不吉祥的器能(器量和才能),天道是厌恶的;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兵,这是天道。这人处于大道的衍化之中,就如同鱼儿生活在水中;遇到水而生,离开水而死,所以君子要时时心存敬畏而不敢失道。

豪杰(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)秉职,国威乃弱;杀生在豪杰,国势乃竭;豪杰低首,国乃可久;杀生在君,国乃可安。四民用虚,国乃无储;四民用足,国乃安乐。

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掌握职权,国家的威望于是日渐削弱;生杀大权操纵在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手中,国家的势力于是日渐衰竭。(这些)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俯首听命,国家于是可以长治久安;生杀大权由国君掌握,国家于是可以保持安宁。士农工商日用匮乏,国家于是没有储备;士农工商日用富足,国家于是安宁快乐。

贤臣内,则邪臣外;邪臣内,则贤臣毙。内外失宜,祸乱传世。

贤臣在朝廷内,则奸邪之臣就会被疏远在外;奸邪之臣在朝廷内,则贤臣就会被置于死地。内外失宜,祸乱就会无止境地蔓延。

大臣(类似;好像)主,众奸集聚;臣当君尊,上下乃昏;君当臣处,上下失序。

权臣好似人主一般,众奸就会借机聚集;臣僚被当成人君那样受到尊崇,上上下下便会昏昧不明;人君被当成臣僚那样处置,上上下下就会失去秩序。

伤贤者,殃及三世;蔽贤者,身受其害;嫉贤者,其名不全;进贤者,福流子孙。故君子急于进贤,而美名彰焉。

伤害贤人的,祸殃会延及子孙三代;障蔽贤人的,自身会受到损害;嫉妒贤人的,其名声便不能保全;举荐贤人的,福祉流布子孙后代。因此君子都热心于举荐贤人,而得以美名显扬于世。

利一害百,民去城郭;利一害万,国乃思散。去一利百,人乃慕泽;去一利万,政乃不乱。

使一人获利而使百人遭害,人民就会离开城郭;使一人得利而使万人受害,国家就会人心思散。除掉一人而让百人得利,人们就会思慕他的恩泽;除掉一人而让万人得利,政治就不会发生动乱。

黄石公-中略

夫三皇无言而化流四海,故天下无所归功。帝者,(相承;继承)(仿效,效法)地,有(学说;主张)(令,发号也),而天下太平;君臣让功,四海化行,百姓不知其所以然;故使臣不待礼赏,有功(美,甘也)而无害。王者,(限定,约束,管束)人以道,降心服志,设矩备衰,四海会同,王职不废,虽有甲兵之备,而无斗战之患;君无疑于臣,臣无疑于主,国定主安,臣(可、能够)义退,亦能美而无害。霸者,制士以权,结士以信,使士以赏;信衰则士疏,赏亏则士不用命。

三皇(指天皇、地皇、人皇)默默无言,但其教化却流布于四海,所以天下的人不知道应把教化天下的功劳归属给何人。为帝者顺承天、效法地,有主张有号令,能够使天下太平;君臣互相推让功劳,四海之内教化大行,百姓不知其所以这样的缘由;所以役使臣僚不必依靠礼法和赏赐,有功者美好处世而不为害。为王者,以道德约束人们,降服思想和意志,制定各种法规以防备世道衰败,天下诸侯定时前来朝觐天子,王廷(朝廷)的职责不虚废,虽然拥有军备,却没有战争的忧患;君主对臣僚没有疑心,臣僚对君主也没有疑心;国家稳定,君主安宁,臣僚能够适时退休颐养天年,也能美好处世而不为害。为霸者,利用权术驾驭士人,以诚信结交士人,靠奖赏驱使士人。诚信降低,士人就会疏远;奖赏少了,士人就不肯效命。

《军势》曰:“出军行师,将在自专;进退(指国内或朝廷内)御,则功难成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出兵打仗,将帅贵在拥有专断独行的权力;如果进退都受朝廷内的掣肘牵制,则难以取得成功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使智、使勇、使贪、使愚。智者乐立其功,勇者好行其志,贪者(希求,谋求)趋其利,愚者不顾其死;因其至情而用之,此军之微权也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使用有智谋的人,使用勇敢的人,使用贪婪的人,使用愚笨的人(其方法各有不同)。有智谋的人乐于建功立业,勇敢的人喜欢推行自己的志向,贪婪的人热衷于追求利禄,愚笨的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。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而分别加以利用,这是治军用人方面高深莫测的权术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无使辩士谈说敌美,为其惑众;无使仁者主财,为其多施而附于下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不要让能言善辩的人谈论敌人的优势,因为他会蛊惑众人;不要让宅心仁厚的人主管财物,因为他会滥施财物以迎合下属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禁巫祝(古代称事鬼神者为巫,祭主赞词者为祝;后连用以指掌占卜祭祀的人),不得为吏士卜问军之吉凶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军中要禁绝巫祝,不得为官兵卜问军队的吉凶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使义士不以财。”故义者不为不仁者死,智者不为暗主谋。

《军势》说:“使用侠义之士不能依靠钱财。”因此侠义之士不会为不仁义的人去效死,智谋之士不会为昏聩的君主出谋划策。

主不可以无德,无德则臣叛;不可以无威,无威则失权。臣不可以无德,无德则无以事君;不可以无威,无威则国弱,威多则身蹶。

君主不能没有道德,没有道德臣属就会背叛;不可以没有威势,没有威势就会丧失权力。臣僚不能没有道德,没有道德就无法侍奉和辅佐君主;不可以没有威势,没有威势则国家会遭到削弱,威势过多则会让自己栽跟头。

故圣王御世,观盛衰,度得失,而为之制;故诸侯二师,方伯(殷周时代一方诸侯之长)三师,天子六师。世乱,则叛逆生;王泽竭,则盟誓相诛伐。德同势敌,无以相倾,乃揽英雄之心,与众同好恶,然后(施加;强加)之以权变(灵活应付随时变化的情况)。故非计策无以决嫌定疑;非谲奇无以破奸息寇;非阴谋(暗中策划)无以成功。

因此圣王统御天下,观察世道的盛衰,衡量政治的得失,从而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措施。所以诸侯拥有二师,方伯拥有三师,天子拥有六师。天下动乱之际,则会产生叛逆;君王的恩泽枯竭,则原本山盟海誓的诸侯会互相攻伐。如果两个诸侯之间的道德优劣相同、实力势均力敌,他们就没有办法互相倾轧,于是收揽英雄豪杰之心,与众人同好共恶,然后对他们施加以权变。所以不经过运筹策划,就没有办法裁决疑惑和平定疑难;不采取诡诈奇谲的手段,就没有办法打击奸人消灭敌寇;不暗中策划,就没有办法取得成功。

圣人体天,贤者(仿效;模仿)地,智者师古,是故《三略》为衰世作。《上略》设礼赏,别奸雄,(标举、标示)成败;《中略》(分別、区分)德行,(详究,考察)权变;《下略》陈道德,察安危,明贼贤之咎。故人主深晓《上略》,则能任贤擒敌;深晓《中略》,则能御将统众;深晓《下略》,则能明盛衰之源,(知道,知悉)治国之(事物的头绪、开端)。人臣深晓《中略》,则能全功保身。

圣人体察天之道,贤人效法地之理,智者以古人为师,因此《三略》一书是专门为衰乱的时代而作的。《上略》设置礼法和赏赐、辨识奸雄、标举成败的道理。《中略》区分德行,详究权变。《下略》述说道德,体察安危,揭示迫害贤德的灾祸。因此做人主的深晓《上略》,则能够任用贤人,擒获敌人;深晓《中略》,则能够驾驭将帅,统辖士众;深晓《下略》,则能够明察盛衰兴亡的根源,知悉治理国家的头绪。做臣子的深晓《中略》,则能够成就功业、保护自身。

夫高鸟死,良弓藏;敌国灭,谋臣亡。亡者,非丧其身也,谓夺其威,废其权也。封之于朝,极人臣之位,以显其功;中州善国,以富其家;美色珍玩,以(古同“悦”)其心。

这高飞的鸟儿死光了之后,好的弓箭就会被收藏起来;敌对的国家灭亡了之后,谋臣就会消亡。所谓消亡,并不是指消灭他的肉体,而是指剥夺其威势,废止其权力。在朝廷上对他进行封赏,让他享受极尊贵的爵位,以此来彰显他的功劳;赐予中原地区好的封国,以使他家业殷富;赏赐珍玩和美女,以使他心情快乐。

夫人众一合而不可卒离,威权一与而不可卒移。还师罢军,存亡之阶。故弱之以位,夺之以国,是谓霸者之略。故霸者之作,其(通“伦”,道理)驳也。存社稷,罗英雄者,《中略》之势也!故世主秘焉。

这众人一经组合,便不可仓促解散;威权一经授予,便不可仓促变动。战事结束将帅班师回朝,这是君主面临生死存亡的阶段。所以要通过赐封爵位的办法来削弱将帅的实权,通过赐予封国的办法来剥夺将帅的权柄,这就是称霸者驾驭将帅的方略。因此为霸者的所作所为,其中的道理是驳杂难懂的。保全社稷,网罗天下英雄,就是《中略》中所阐述的对权势的应用!因此世代君主都秘而不宣。

黄石公-上略

夫主将之法,务揽英雄之心,赏禄有功,通志于众。故与众同好,(靡,无也)不成;与众同恶,靡不倾。治国安家,得人也;亡国破家,失人也。含气之类,(全,都)愿得其志。

这统率将领的方法,务必要收揽那些英雄豪杰的心,将禄位赏赐给有功之人,将自己的志向与众人贯通。所以,与众人有共同的意愿,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;与众人有共同的仇恨,就没有打不垮的敌人。国家大治,家庭和睦,是由于获得了人心;国家覆灭,家庭破散,是由于丧失了人心。含有气息的所有人,都希望自己的志向能得到实现。

《军谶》曰:“柔能制刚,弱能制强。”柔者,德也;刚者,(祸害)也。弱者人之所助,强者怨之所攻。柔有所(布置,部署,安排),刚有所(施行;实行;推行),弱有所用,强有所(益处;好处),兼此四者而制其宜。

《军谶》说:“柔的能制服刚的,弱的能制服强的。”柔,是品德;刚,是祸害。弱小的一方,往往是人们的帮助对象;强大的一方,往往是招致怨恨的攻击对象。柔有柔的部署方式,刚有刚的施行方法,弱有弱的妙用,强有强的益处。应当把这四者结合起来,然后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恰当地运用。

端末未见,人(没有谁;没有什么)能知。天地神明,与(事;事情)推移(变化、移动或发展),变动无(规则,规律)。因敌转化,不为事先,动而辄随。故能图制无(极限、止境),扶成天威,匡正八极,(通“谧”,安宁;安定;安静)定九夷。如此谋者,为帝王师。

事物的始末没有显现,人们没有谁能认知。天地神而明之(玄妙),随着事情的变化而发展,其变化运动没有规律。要根据敌情的变化而变化,不要在事情发生之前跃跃欲试,而要看清楚敌人的行动之后随即采取适宜的对策。这样就能够图谋制胜且无往而不利,辅佐君王成事并树立天威,匡正八方,安定边远地区。这样运筹谋划的人,是为帝王之师。

故曰:莫不贪强,鲜能守微,若能守微,乃保其生。圣人存之,动应事机,舒之(mǐ,同“弭”,平息,消灭)四海,卷之不盈怀。居之不以室宅,守之不以城郭;藏之胸臆,而敌国服。

所以说:没有谁不贪图强大的,很少有人能安守卑微。如果能安守卑微,便可以保全生命。圣人掌握了这一道理,行动起来就能顺应时机,推行开来可以平息四海,收拢起来不满胸怀。安放它不必使用房屋,守护它不必依靠城郭;只要收藏胸中加以巧妙运用,而敌国便会屈服。

《军谶》曰:能柔能刚,其国弥光,能弱能强,其国弥彰。纯柔纯弱,其国必削。纯刚纯强,其国必亡。

《军谶》上说:“能用柔又能用刚,国家就会充满光明;能用弱又能用强,国家就会愈加显扬。单纯用柔或单纯用弱,国家就必然受到削弱;单纯用刚或单纯用强,国家就必定走向灭亡。”

夫为国之道,恃贤与民。信贤如腹心,使民如四肢,则策无遗。所适如肢体相随,骨节相救,天道自然,其巧无间。

治理国家的方法,要依赖贤士和人民。信任贤士如同自己的心腹,使用人民如同自己的四肢,则政策就不会有遗漏。行动起来就会如同四肢与躯干一样协调,如同骨头与关节之间互相救应,天道自然而然,其巧妙且无间。

军国之要,察众心,施百务。

统军治国的要旨,在于体察众人的心理,并施行各种政务。

危者安之,惧者欢之,叛者还之,冤者原之,诉者察之,卑者贵之,强者抑之,敌者残之,贪者丰之,欲者使之,畏者隐之,谋者近之,谗者(审察;查核)之,毁者(还原,使如前)之,反者废之,横者挫之,满者损之,归者招之,服者居之,降者脱之。

处于危难的要使他得到安抚,心怀忧惧的要使他欢愉高兴,背叛逃亡的要使他重新归来,含冤受屈的要加以昭雪平反,上告申诉的要为他调查清楚,地位卑贱的要加重视,强横不法的要加以抑制,与我为敌的要使他遭到毁灭和伤害,贪婪爱财的就多给财物,想要效力的就加以使用,怕人揭短的就予以隐讳,对有智谋的人要多多亲近,对进谗言的人要予以审察,被诋毁的人要为其恢复名誉,凡是谋反的要予以铲除,凡是横暴的要让他受挫,骄傲自满的要予以减损,倾心归顺的要给予招抚,已被征服的要给予妥善安置,已经投降的要加以豁免。

获固守之,获阨塞之,获难屯之,获城割之,获地裂之,获财散之。

获得坚固的城池要加以守备,获得险隘的要塞要加以阻塞,获得难以得到的地方要驻兵屯守,获得城邑要分赏给有功之臣,获得土地就要分封给出力之士,获得财物要散发给手下众人。

敌动伺之,敌近备之,敌强下之,敌佚去之,敌(古同“凌”,侵犯,欺侮)待之,敌暴(suí,安抚)之,敌悖义之,敌睦(通“愶”,离,背离,离散)之。顺举挫之,因势破之,放言过之,四网罗之。

敌人行动就要密切加以监视,敌人逼近就要严密加以防备,敌人强大就要故意向它示弱,敌人以逸待劳就要避免交战,敌人来侵犯就要严阵以待,敌人暴虐就要安抚人民,敌人悖逆就要伸张正义,敌人和睦团结就要设法进行分化离间。要顺应敌人的行动去挫败它,要趁着有利的形势去击破它,散布假情报致使敌人犯错误,四面包围将敌人一举歼灭。

得而勿有,(积蓄,储存)而勿守,拔而勿久,立而勿取。为者则己,有者则士,焉知利之所在!彼为诸侯,己为天子,使城自保,令士自(选择;选定)

取得胜利时不要将功劳占为己有,取得的积蓄不要自己独占,攻取城池不要旷日持久,立其国之人为君而不要取而代之。决策则出于自己,有功劳则归于将士,须知这才是真正的利益之所在啊!他们是诸侯,自己是天子,让他们各自保卫所辖城邑,命令将士各自选择攻取。

(天下;世间)(崇尚,效法)(祖宗;祖先;自祖父以上各辈尊长),鲜能下下。祖祖为亲,下下为君。下下者,务耕桑,不夺其时;薄赋敛,不匮其财;罕徭役,不使其劳;则国富而家(嬉戏,玩乐),然后选士以司牧之。夫所谓士者,英雄也。故曰:罗其英雄,则敌国穷。英雄者,国之干;庶民者,国之本。得其干,收其本,则政行而无怨。

世间的君主都能尊崇效法自己的祖先,但却很少能以谦下的态度对待下面的人民。崇尚和效法祖先是亲亲之道,以谦下的态度对待下面的人民是为君之道。以谦下的态度对待下面的人民,就是要重视耕作蚕织,不侵占农时;减轻赋税,不使人民贫困匮乏;减少徭役,不使人民劳困疲惫。这样,便可以做到国家富足,家庭安乐,然后再选择贤士去管理他们。所谓贤士,就是那些英雄。所以说,能够收罗敌国的英雄,就能使敌国陷于困窘的境地。英雄,是国家的骨干;普通人民,是国家的根本。得到了骨干,收获了根本,就可以做到政令畅通而人民毫无埋怨。

夫用兵之要,在崇礼而重禄。礼崇则智士至,禄重则义士轻死。故(给予俸禄)贤不爱财,赏功不逾时,则下力并而敌国削。夫用人之道,尊以爵,赡以财,则士自来;接以礼,励以义,则士死之。

这用兵的要旨,在于崇尚礼节和厚施俸禄。崇尚礼节,则智谋之士就会归附;厚施俸禄,则侠义之士就会乐于效死。因此优待贤士不要吝惜财物,奖赏功臣不要拖延时日,这样就能使部下齐心协力而削弱敌国。这用人的方法,尊崇以爵位,赡养以财物,则贤士就会自动来归;接待以礼仪,激励以道义,则贤士就会以死相报。

夫将帅者,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,敌乃可加,故兵有全胜,敌有全囚。昔者良将之用兵,有馈箪醪者,使投诸河,与士卒同流而饮。夫一箪之醪不能味一河之水,而三军之士思为致死者,以滋味之及己也。

这身为将帅者,必须和士卒同甘苦而共安危,才可以与敌人进行交锋,所以用兵可以取得全胜,敌人可以完全覆灭。昔日有一位优秀的将帅在用兵打仗时,有人送给他一坛美酒,他让人把酒倾倒在河中,与士兵们同饮河水。一坛酒并不能使一河之水都有酒味,而三军将士却都愿意为其拼死效力,这是因为将帅与自己同甘共苦的缘故。

《军谶》曰:军井未达,将不言渴;军幕未办,将不言倦;军灶未炊,将不言饥。冬不服裘,夏不操扇,雨不张盖,是谓将礼。与之安,与之危,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,可用而不可疲,以其恩(向来;从来就)蓄,谋素(和,相应也)也。故曰:蓄恩不倦,以一取万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军井还没有凿成,将帅不说口渴;军帐还没有搭好,将帅不说疲乏;军灶还没有做饭,将帅不说饥饿。冬天不穿皮衣,夏天不用扇子,雨天不独自打伞,是为将帅的基本礼节。与士卒同安乐,与士卒共危难,所以全军上下能齐心协力而不可分离,能够任意使用而不知疲倦,这正是因为其素来对士卒积累恩德,将帅与士卒的图谋素来能上下相应的缘故。”所以说,将帅不断地对士卒积累恩德,就能够以一人赢得千万人的拥戴。

《军谶》曰:将之所以为威者,号令也;战之所以全胜者,军政也;士之所以轻战者,用命也。故将无还令,赏罚必信,如天如地,乃可御人。士卒用命,乃可越境。

《军谶》上说:“将帅之所以有威严,是由于号令严明;作战之所以取得全胜,是因为军政整饬;士卒之所以不惧怕打仗,是因为愿意效命。”所以将帅一旦发布命令,就不能再收回,赏罚必须要严守信用,像天地一样不可移易,这才可以统御众人;士卒愿意效命,才可以出境作战。

夫统军持势者,将也;制胜破敌者,众也。故乱将不可使保军,乖众不可使伐人。攻城则不拔,图(封地,君主分封给诸侯,或诸侯分封给大臣的土地)则不(废黜;废除),二者无功,则士力疲弊。士力疲弊,则将孤众悖,以守则不固,以战则奔北,是谓老兵。兵老则将威不行,将无威则士卒轻刑,士卒轻刑则军失伍,军失伍则士卒逃亡,士卒逃亡则敌乘利,敌乘利则军必丧。

统领军队控制局势的,是将帅;战胜敌人夺取胜利的,是士众。所以治军无方的将领不能让他统率军队,离心离德的军队不能用来攻伐敌人。这样的军队若是去攻打城池则不能拔取,图谋诸侯封地则不能废除,攻城和图邑这两者都劳而无功,则士众的力量就会疲惫不堪。士众的力量疲惫不堪,则将领会陷于孤立,且士众会悖逆抗命,用来守御则不稳固,用来作战则士众败逃溃散,这叫作帅老兵疲。帅老兵疲,则将领的威严就会丧失;将领没有威严,则士卒就会轻视刑罚;士卒轻视刑罚,则军队就会失去秩序;军队失去秩序,则士卒就会逃亡;士卒逃亡,则敌人就会乘机取利;敌人乘机取利,则军队就必定走向败亡。

《军谶》曰:良将之统军也,恕己而治人。推惠施恩,士力日新,战如风发,攻如河决。故其众可望而不可当,可下而不可胜。以身先人,故其兵为天下雄。

《军谶》说:“优秀的将领统率军队,是以恕己之道体贴、关怀部属。推施恩惠,将士的战斗力会日益增强,从事作战如同暴风一样迅速猛烈,投入进攻如同河水溃决一样锐不可当。”所以,这样的军队,能让敌人望风披靡而不敢阻挡,只能束手投降而不敢存有取胜的奢望。将领能身先士卒,因此他指挥的军队就能称雄于天下。

《军谶》曰:军以赏为表,以罚为里。赏罚明,则将威行;官人得,则士卒服;所任贤,则敌国震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军队以奖赏为表,以惩罚为里。”赏罚严明,则将帅的威信才能树立;选拔官佐得当,则士卒会心悦诚服;所委任的人贤明通达,敌国就会惊恐不安。

《军谶》曰:贤者所(归向),其前无敌。故士可下而不可骄,将可乐而不可忧,谋可深而不可疑。士骄,则下不顺;将忧,则内外不相信;谋疑,则敌国奋。以此攻伐,则致乱。夫将者,国之命也;将能制胜,则国家安定。

《军谶》说:“贤人所归向的国家,一定所向无敌。”所以对将士要谦下而不可骄横,对将帅应令其愉快而不使他陷于忧虑,对于谋略要深思熟虑但不可迟疑不决。对将士骄横,则下属就不会顺服;将帅内心有隐忧,则君王与将帅之间就会互不信任;谋略迟疑不决,则敌国会振奋。在这种状态下进行攻伐,则会招致祸乱。这将帅,是国家命脉;将帅能克敌制胜,则国家得到安定。

《军谶》曰:将能清,能静,能平,能整,能受谏,能听讼,能纳人,能采言,能知国俗,能图山川,能(标明;标出)险难,能制军权。故曰:仁贤之智,圣明之虑,负薪(指地位低微的人)之言,廊庙之语,兴衰之事,将所宜闻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将领应该能清廉,能沉静,能公平,能整肃,能接受规谏,能听清是非,能招纳人才,能博采众议,能了解各国风俗,能通晓山川地势,能标出险要关隘,能控制军队权柄。”因此,举凡仁人贤士的智慧,圣哲英明的谋虑,黎民百姓的议论,朝堂之上的言语,兴衰成败的史迹,身为将领都应该有所了解。

将者能思士如渴,则策从焉。夫将拒谏,则英雄散;策不从,则谋士叛;善恶同,则功臣(懈怠,厌烦,厌倦);专己,则下归咎;自伐,则下少功;信谗,则众离心;贪财,则奸不禁;内顾,则士卒淫。将有一,则众不服;有二,则军无(式,法也);有三,则下奔北;有四,则祸及国。

将领能够思求贤士如饥似渴,则会对贤士的策略从善如流。这将领如果拒绝纳谏,则身边的英雄就会离散;身边谋士的策略不被听从,则谋士就会叛离;善恶混同不分,则功臣就会厌倦;个人专断,则下级就会归罪于上司;自矜功伐,则部下就会较少建功;听信谗佞,则部众就会离心离德;贪图钱财,则奸邪就无法得到禁绝;迷恋女色,则士卒就会纵欲淫乱。将领如有上面行为中的一条,则众人就不会服从;有上面行为中的两条,则军队就会丧失法纪;有上面行为中的三条,则部众就会败逃;有上面行为中的四条,则会大祸临头,殃及国家生存。

《军谶》曰:将谋欲密,士众欲一,攻敌欲疾。将谋密,则奸心闭;士众一,则军心结;攻敌疾,则备不及设。军有此三者,则计不夺。将谋泄,则军无势;外窥内,则祸不制;财入营,则众奸(会各;聚会)。将有此三者,军必败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将领的谋划期望保密,士众期望上下一心,攻击敌人期望迅疾。”将领的谋划保密,则奸细就无隙可乘;士众上下一心,则军队上下就会戮力同心;攻击敌人迅疾,则敌人就猝不及防。军队拥有这三项条件,则作战计划就不会遭到挫折。将领的谋略被泄露,则军队就没有了威势;敌人窥探到我方的内情,则祸患就会无法制止;不义之财进入军营,则一众奸细就会会合在一起。将领有这三条,军队就会必定失败。

将无虑,则谋士去;将无勇,则吏士恐;将妄动,则军不重;将迁怒,则一军惧。《军谶》曰:虑也,勇也,将之所重;动也,怒也,将之所用。此四者,将之明诫也。

将领没有深谋远虑,则智谋之士就会失望离去;将领没有英勇无畏,则官兵就会恐惧不安;将领轻举妄动,则军队就不会稳重;将领迁怒于人,则全军上下就会心怀畏惧。《军谶》说:“深谋远虑,英勇无畏,是将领应具备的重要品质;该动则动,该怒则怒,是将领应掌握的用兵之道。”这四条,是将领要时常牢记的明诫。

《军谶》曰:军无财,士不来;军无赏,士不往。《军谶》曰:香饵之下,必有悬鱼;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故礼者,士之所归;赏者,士之所死。招其所归,(教导)其所死,则所求者(到达、来到)。故礼而后悔者,士不止;赏而后悔者,士不使。礼赏不(衰减),则士争死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军队没有资财,将士就不会前来;军队没有奖赏,将士就不勇往直前。”《军谶》说:“在香饵引诱之下,必定有吞钩的鱼儿;在优厚的赏赐面前,必定有勇敢的丈夫。”所以礼遇,是将士之所以归附的原因;奖赏,是将士之所以拼死效命的原因。用礼遇招徕归附,用奖赏引导其拼死效命,则所追求的结果就会达到。因此起初礼遇优渥而后又反悔的,将士就不会留下来;起初答应奖赏而后又反悔的,将士就不会听从使唤。礼遇奖赏不衰减,则将士就会争相效命,慷慨赴死。

《军谶》曰:兴师之国,务先隆恩;攻取之国,务先养民。以寡胜众者,恩也;以弱胜强者,民也。故良将之养士,不(轻视。含有“不以为意”的意思)(亲身,亲自),故能使三军如一心,则其胜可全。

《军谶》说:“要兴兵打仗的国家,务必事先厚施恩德;要攻城略地的国家,务必先让人民休养生息。要做到以少胜多,在于施加恩德;要做到以弱胜强,在于人民的支持。”所以优秀的将领培养官员,不轻视亲身示范的作用,因此能使全军上下团结一心,则夺取胜利就可以有完全的保障。

《军谶》曰:用兵之要,必先察敌情。视其仓库,度其粮食,(预料,事先推断)其强弱,察其天地,伺其空隙。故国无军旅之难而运粮者,虚也;民菜色者,穷也。千里馈粮,民有饥色;(打柴,砍柴)(割草;取草)(cuàn,烧火做饭),师不宿饱。夫运粮千里,无一年之食;二千里,无二年之食;三千里,无三年之食,是谓国虚。国虚则民贫,民贫则上下不亲。敌攻其外,民盗其内,是谓必溃。

《军谶》说:“用兵的要旨,是必须首先察明敌情。弄清楚其仓库的物资储备,估算一下其粮食的多少,预料其力量的强弱,观察其面临的天候和地形状况,等待其暴露出可乘之机。”所以国家没有遭受战争的苦难而运送粮食的,表明国库空虚;老百姓面黄肌瘦的,表明人民贫困。缺粮时从千里之外运来,人民就会面有饥色;临时砍伐柴草做饭,军队就会经常吃不饱。千里之外运粮,说明国家缺一年的粮食;两千里外运粮,说明国家缺两年的粮食;三千里外运粮,说明国家缺三年的粮食。这正是国库空虚的表现。国库空虚,则人民就不免贫困;民众贫困,上下之间就不会亲近和睦。敌人从外面进攻,民众在内部作乱,国家就必定崩溃。

《军谶》曰:上行虐,则下急刻。赋敛重数,刑罚无极,民相残(害,伤害),是谓亡国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君主肆行暴虐,则下面的官吏则会急苛刻薄。征敛赋税又多又重,滥施刑罚漫无止境,人民互相残害,是为行将灭亡的国家。

《军谶》曰:内贪外廉,诈誉取名,窃公为恩,(令色,和悦的面容;善于用谄媚和悦的颜色取悦人)上下昏,饰躬正颜,以获高官,是谓盗端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内心贪婪而表面装作廉洁,骗取声誉盗取功名,窃用公家的财产来私树恩德,对上令色对下昏庸,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,以此获取高官,是为窃国的开端。”

《军谶》曰:群吏朋党,各进所亲,招举奸枉,抑挫仁贤,背公立私,同位相(讪,诽毁也。诽谤,诋毁),是谓乱源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大小官吏拉帮结伙,各自引进自己的亲信,招纳网罗奸邪之徒,压制贬抑仁人贤士,背弃国家牟取私利,同僚之间互相诽谤,是为祸乱的本源。”

《军谶》曰:强宗聚奸,无位而尊,威无不震,葛藟相连,种德(犹布德。施恩德于人)立恩,夺在位权,侵侮下民,国内哗喧,臣蔽不言,是谓乱根。

《军谶》说:“望族豪门相聚为奸,虽无爵位却尊荣显贵,威风凛凛无所畏惧,势力如同葛藤一般盘错相连,以小恩小惠来树立自己的恩德,窃夺执政者的权力,侵害和欺侮下面的人民。国内舆论大哗,大臣却隐瞒实情不敢如实直言,是为祸乱的根源。”

《军谶》曰:世世作奸,侵盗县官,进退求便,委曲弄文,(以,用也)危其君,是谓国奸。

《军谶》说:“世世代代为非作歹,侵犯官府、盗窃国库,出仕退隐只求自己的方便,屈身折节般舞文弄墨,用以危害其国君,是为国家的奸贼。”

《军谶》曰:吏多民寡,尊卑相(同,相当),强弱相虏,莫(guā,适,疾也。迅速)禁御(禁止;制止),延及君子,国受其咎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官多民少,尊卑没有区别,强大的掠夺弱小的,没有谁迅速地加以制止,等到波及正人君子,国家就会蒙受灾祸。”

《军谶》曰:(喜好、喜爱)善不进,恶恶不退,贤者隐蔽,不肖在位(原指居于君主的地位或官吏任职做官,现也指当政),国受其害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喜欢善人却不加以任用,厌恶恶人却不加以黜退,贤士归隐山林,品行不端之徒当政,国家就会受到危害。”

《军谶》曰:“枝叶强大,比周居势,(轻视,小看)(古同“凌”,侵犯,欺侮)贵,久而益大,上不忍废,国受其败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宗室势力强大显赫,结党营私窃据高位,轻视卑贱且欺侮显贵,时间越久而权势越大,君主不忍心废黜,国家将遭受失败。”

《军谶》曰:佞臣在上,一军皆(谴责)。引威自与,动违于众。无进无退,苟然取容。专任自己,举措(自夸;自吹自擂,夸耀自己)功。诽谤盛德,诬述庸庸。无善无恶,皆与己同。(jī,稽,留止也)留行事,命令不通。造作(伪造)其政,变古易常。君用佞人,必受祸殃。

《军谶》说:“谗佞之臣在上当权,全军上下都进行谴责。他们倚仗权威进行自我吹嘘,动辄违忤大家的意愿。他们进退毫无原则,只知道无原则地附和上司的脸色行事。他们刚愎自用,一举一动都在夸耀自己的功劳。他们诽谤品德高尚的人,诬蔑其为庸庸碌碌之辈。他们不分善恶是非,一切只看是否都与自己的意愿相同。他们延后耽搁政事,使得上令不能下通。他们伪造其政绩,变更古制、改易常法。君主若是重用这种奸佞之徒,必定会遭受祸殃。”

《军谶》曰:奸雄相称,障蔽主(视觉、目力);毁誉并兴,壅塞主聪。各阿所私,令主失忠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奸雄相互称许,以遮蔽君主的视线;毁谤和赞美混合在一起,以堵塞君主的听聪。他们各自偏袒自己的私党,使君主失去忠义之臣。”

故主察异言,乃睹其萌。主聘儒贤,奸雄乃遁;主任旧齿,万事乃理;主聘岩穴,士乃得实。谋及负薪,功乃可述;不失人心,德乃洋溢。

因此君主洞察诡异之言,才能看出其祸乱的萌芽。君主礼聘儒士贤才,奸雄就会逃遁;君主任用年高德劭的老臣,所有事情就会治理得井井有条;君主征聘山林隐士,才能得到有真才实学的贤士。君主运筹谋划时能倾听黎民百姓的意见,他的功业就可以名垂青史;君主能够做到不失人心,他的盛德就可以远播四方。

黄石公-安礼章

怨在不(通“赦”,免罪或免罚;释放)小过,(患,忧也。——《说文》)在不(同“预”)定谋。福在积善,祸在积恶。饥在贱农,寒在堕织。安在得人,危在失士。富在(迎,逢也。——《说文》)(招来;招致。后多作“徕”),贫在弃时。

有怨恨是因为不赦免别人的小过错,有忧患是因为没有预先确定好谋划。幸福是因为平日里积累善行,灾祸是因为平日里积累恶行。饥荒是因为轻视农业生产,挨冻是因为怠于桑蚕之业。天下太平是因为得到人心,天下危殆是因为失去贤士。富有是因为迎来合适的发展机遇,贫困是因为放弃良好的发展时机。

上无常操,下多疑心。轻上生罪,侮下无亲。近臣不重,远臣轻之。自疑不信人,自信不疑人。(不正直的、邪恶的)士无正友,(不正的、偏邪的)上无直下。

上级没有不变的操守,下级就会多生疑心。属下轻视上级就会获罪,上级侮辱下级就没有亲信。身边的近臣不被重视,远处的臣子就会轻视他们。对自己都感到怀疑的人绝不会相信别人,有自信的人绝不会轻易怀疑别人。邪恶之士没有正直的朋友,偏邪的上级没有刚直的下级。

危国无贤人,乱政无善人。爱人深者求贤急,乐得贤者养人厚;国将霸者士皆归,邦将亡者贤先避。地薄者,大物不产;水浅者,大鱼不游;树秃者,大禽不栖;林疏者,大兽不居。

危机四伏的国家没有贤人参与,政治混乱的朝廷没有善人参与。爱人深切者一定求贤若渴,乐得贤才者给予的待遇一定丰厚。国家即将称霸四方者则各地有才能的人都会前来归顺,邦国即将灭亡者则贤能的人将首先退避江湖。土地贫瘠的地方,产不了大物;水浅的地方,大的鱼类不愿在那里游戏;光秃的树木,大的飞禽不愿在上面栖息;稀疏的树林,大的野兽不愿在其间居住。

山峭者崩,泽满者溢。弃玉取石者盲,羊质虎皮者柔。

山势陡峭者,容易崩塌;水泽过满者,容易漫溢。弃美玉而取顽石者,犹如瞎子一般;绵羊即使披上虎皮,也是柔弱的。

衣不举领者倒,走不视地者颠。柱弱者屋坏,辅弱者国倾。足寒伤心,民怨伤国。山将崩者下先隳,国将衰者民先(疲困,疲乏困顿)。根枯枝朽,民困国残。与覆车同轨者倾,与亡国同事者灭。见已(过错,错误)者慎将失,恶其迹者须避之。畏危者安,畏亡者存。

拿衣服时不提衣领子者,会把衣服拿倒。(提纲挈领:提网之纲,挈衣之领。比喻举其要领,扼其要害,就能理顺关系,处理得心应手。)走路不看地者,会栽跟头。房屋梁柱软弱者,房屋会倒塌;辅助大臣能力弱者,国家将会倾覆。脚受寒,则心肺受伤;人民心生不满,则国家受伤。山将崩塌的,则下面的土质先毁坏;国家将衰落的,则人民先疲困。树根干枯,则枝叶腐朽;人民困苦,则国家残败。与倾覆的车走同一条轨道的车,会倾覆;与已经败亡的国家做相同的事的国家,行将灭亡。见到他人犯了过错者,就应该谨慎以防止自己将来也犯同样的过错;厌恶他人斑斑劣迹者,应当尽力避免重蹈覆辙。害怕危险,常能获得安全;害怕灭亡,常能获得生存。

夫人之所行,有道则吉,无道则凶。吉者百福所归,凶者百祸所攻;非其神圣,自然所钟。务善策者无恶事,无远虑者有近忧。

这人的所作所为,有道就会吉祥,无道就会凶险。吉祥者,各种福报都归集于他一身;不祥者,各种厄运都向他袭来。这并非什么神秘的事情,而是自然的规律。致力于谋划良策的人没有坏事侵扰,没有长远考虑的人会有眼前之忧虑。

同志相(同“德”,恩惠,感恩),同仁相忧,同恶相党,同爱相求,同美相妒,同智相谋,同贵相害,同利相忌,同声相应,同气相感,同类相依,同(善;美)相亲,同难相济,同道相(成,就也。——《说文》),同艺相窥,同巧相胜。此乃(规律;法则)之所(演算产生结果),不可与理违。

同怀志向的,会相濡以沫;同怀仁爱的,会相互担忧、关心对方;同怀为非作恶之心的,会结党营私;有相同爱好的,会互相访求;有相同美貌的佳丽,会互相嫉妒;有着同等智谋的,会相互切磋谋略;有着同等权势地位的,会相互倾轧;有着共同利益追求的,会互相猜忌;有着共同语言的,会互相应和;有着共同气韵旋律的,会互相感应;属于同一类型的,会互相依存;同样具有美好善行的,会互相亲近;同样处于困难中的,会互相帮助、同舟共济;同一条道上的,会相互成就;有着同样技艺的,会互相窥探;有着同样技巧的,会相互较量。这些都是按照规律所演算的结果,不可与道理相违背。

释己而教人者逆,正己而化人者顺。逆者难从,顺者易行;难从则乱,易行则理。如此理身、理家、理国,可也!

赦免自己而一味去教训他人的,他人会逆反;先端正自己再去教化他人的,他人会顺服。逆反者难以顺从,顺从者容易推行(教化)。难以顺从,则会立生动乱;容易推行(教化),则会得到治理。这样进行修身、齐家、治国,可行啊!

黄石公-遵义章

以明(指示;让人看;把事物摆出来或指出来让人知道)下者(昏昧,愚昧;不明白),有过不知者(欺骗,隐瞒),迷而不返者惑,以言取怨者祸,令与心(违背,不合)者废,后令(缪戾;违背)前者毁,怒而无威者犯,好众辱人者殃,戮辱所任者危,慢其(宜,适宜的,为其所需的)敬者(灾祸),貌合心离者孤,亲谗远忠者亡,近色远贤者昏,女(yè,掌管引进谒见者的近侍)公行者乱,私人以官者浮,凌下取胜者侵,名不胜实者耗。

以明察秋毫示下者,是昏昧的;有过错而不能反省自知者,会受到蒙蔽和欺骗;陷入迷途而不知返者,会陷入迷惑;因言语不当而招致埋怨者,会给自己招来祸患;政令与内心真实意愿相违背者,会导致政令偏废;后面发布的政令与前面相冲突者,会对政治造成破坏;发怒却无人畏惧者,会受到冒犯;喜欢当众侮辱他人者,会遭殃;杀戮污辱自己所任用的臣属者,会有危险;怠慢应当敬重的长辈和领导者,会有灾祸;与人貌合神离者,会导致孤独;亲近谗佞、远离忠良者,会灭亡;亲近女色、疏远贤明者,是昏聩的;让女近侍参与公务政事者,会造成动乱;私自给人委以官职者,会导致政事虚浮;欺凌属下以赢取胜利感者,会受到侵犯;名不副实者,会耗尽心力(也不能办好事情)。

略己而责人者不治,自厚而薄人者弃废(抛弃不用)。以过(忘记)功者损,群下外异者沦。既用不任者疏,行赏吝色者沮,多许少与者怨,既迎而拒者(背离,违背,不和谐)。薄施厚望者不报,贵而忘贱者不久,念旧恶而弃新功者凶。用人不(1、不偏斜。2、合于规范的、合于法则的)者殆,(同“彊”,即强)用人者不畜,为人(区别)官者乱。失其所强者弱,决策于不仁者(艰难;困难),阴计外泄者败,厚敛薄施者凋。

对己宽容、对他人求全责备者,不能治理好事情;对自己优待、对他人刻薄者,会被人所抛弃。因为他人的过失而忘记其功劳者,会让自身受损;众多属下离心离德、内外异志者,必定沦亡。已经任用他人但却不加以信任者,会导致关系疏远;应该给予奖赏时却显露吝啬之气者,会令人感到沮丧;许诺多实际却兑现少者,会招致埋怨;已经表示欢迎但之后又拒人于千里者,会导致对方背离。给人以小恩小惠却对其报有殷切期望者,不会得偿所愿;富贵之后就忘了贫贱之时境遇者,富贵不会长久。对别人的旧恶耿耿于怀而对其新立的功勋却视而不见者,会有灾祸;用人不能做到中正的,会有危险;勉强用人的,会留不住人;任人为官却徇私徇情的,会导致政事混乱。失去自己的优势的,会变得弱小;做决策时向不仁义的人咨询者,会导致艰难;隐秘的计谋被泄露出去者,会导致失败;横征暴敛、薄恩寡施者,会导致社会凋敝。

战士贫、游士富者衰,货赂公行者(愚昧;糊涂),闻善忽略、记过不忘者暴,所任不可信、所信不可任者(混乱)。牧人以德者集,绳人以刑者散。小功不赏,则大功不立;小怨不赦,则大怨必生。赏不服人、罚不甘心者叛;赏及无功、罚及无罪者(残忍、暴虐)。听谗而美,闻谏而仇者亡。能有其有者安,贪人之有者(残,伤也)

战士出生入死却生活贫困,逞口舌之利之徒却安享富贵者,会导致国势衰败;贿赂公务人员者,是愚昧的;忽略别人做的好事,但对其过错却耿耿于怀者,是残暴的;其所任用的人不能信任,信任的人又不能胜任其职者,会导致混乱。依靠道德来治理人民者,人心会聚集;依靠刑罚约束来维持统治者,人心会离散。对小功劳不加以奖赏,则不会产生大功劳;对小埋怨不宽恕,则会产生大怨恨。行赏不能使人心服、处罚不能使人甘心者,会引起叛乱;赏及无功之人、罚及无罪之人者,是残忍暴虐的。听到谗言就十分高兴、听到逆耳忠言就心生仇恨者,会导致灭亡。能满足于其所拥有者,是安全的;总是贪求别人所拥有者,会受到伤害。

黄石公-本德宗道章

夫志心笃行之术:长莫长于博谋,安莫安于忍辱,先莫先于修德,乐莫乐于好善,神莫神于至诚,明莫明于(亲身经验)物,吉莫吉于知足。

这切实履行志向和思想的方法:最长久的方法莫过于广为谋划,最安全的方式莫过于忍辱负重,最首要的任务莫过于修养品德,最快乐的行为莫过于乐善好施,最灵验的态度莫过于诚心诚意,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体验万物,最吉祥的观念莫过于知足常乐。

(痛苦;困苦)莫苦于多愿,(可悲)莫悲于精散,(缺点,毛病,瑕疵)莫病于无常,(过失)莫短于苟得,(昏暗;阴暗)莫幽于贪鄙,孤莫孤于自恃,危莫危于任疑,败莫败于多私。

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愿望太多,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精力分散,最大的缺点莫过于反复无常,最大的过失莫过于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利益,最大的昏暗莫过于贪婪卑鄙,最大的孤独莫过于刚愎自用,最大的危险莫过于任用嫌疑(之人),最大的败笔莫过于私欲过多。

黄石公-求人之志章

绝嗜禁欲,所以除(负担)。抑(不对;错误)损恶,所以(ráng,祈祷消除灾殃、去邪除恶之祭)(过,罪愆也。无意的犯法或作恶行为)(减、损)(jué,去除)色,所以无污。

杜绝不良嗜好、禁止非分欲望,因此能去掉负担。抑制错误的思想、减少邪恶的念头,因此能去除罪过和恶行。不沉迷于酒色,因此能保持身心无污。

(嫌隙,仇怨)(不信,猜度),所以不误(耽误)。博学切问,所以广知。高行微言,所以修身。

避免产生嫌隙或仇怨、远离怀疑猜忌,因此能不耽误大事。广泛学习、恳切求教,因此能扩大自己的认知。行为高尚、言语谨慎,所以能修养品德。

恭俭谦约,所以自守。深计远虑,所以不穷。亲仁友直,所以扶颠。

恭敬、勤俭、谦逊、自律,因此能自坚其操守。深谋远虑,所以能不至于途穷。亲近仁义之士、结交正直君子,因此能扶大厦之将倾。

(恕,仁也。恕道,体谅)笃行,所以(接,交也)人。任材使能,所以济物。(憎恨)恶斥谗,所以止乱。

待亲近以恕道(宽仁之道)并且笃行实践,因此能结交众多朋友。任用有才能的人并且使其才能得到充分发挥,因此能济人利物(救助别人,对世事有益)。憎恨奸恶并且排斥谗佞,因此能防止局势动乱。

推古验今,所以不惑。先揆后度,所以应(同“猝”,突然)。设变致权,所以解结。

推研古人的事迹,而后检验当今的事情,因此能不至于陷入困惑。事先在心中揣测,而后在心中度量(做到心中有数),因此能审时度势地应对突发。设想各种可能的变化,而后加以权衡,因此能解决各种复杂矛盾。

括囊(结扎袋口。亦喻缄口不言)(机会,时机),所以无咎。橛橛梗梗,所以立功。孜孜(勤勉;不懈怠)淑淑(美好),所以保终。

谨言少语、顺应时机,因此能没有灾祸。坚定、正直,因此能建立功勋。勤勉、美好,因此能保全至终。

黄石公-正道章

德足以怀远,信足以一异,义足以得众,才足以鉴古,明足以照下。此人之俊也!

他品德高尚足以安抚四面八方的边远之人,他诚实守信足以令异议统一,他公正合宜足以得到众人的拥戴,他才识渊博足以借鉴历史,他聪明睿智足以明辨下情。这样的人可谓人中才俊!

行足以为仪表,智足以决嫌疑,信可以使守约,廉可以使分财。此人之豪也!

他品行端正足以成为表率,他足智多谋足以决断嫌疑,他诚信无欺可以信守约定,他清正廉洁可以公正理财。这样的人可谓人中之豪!

守职而不废,处义而不(违背),见嫌而不苟免,见利而不苟得(以不正当的手段而取得)。此人之杰也!

他坚守职责而不废弛,他恪守道义而不违背,他即使被人猜疑也不苟且免于损害,他面对利益不会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来取得。这样的人可谓人中之杰!

黄石公-原始章

夫道、(指遵道而行而有所得)、仁、义、礼,五者一体也。

这道、德、仁、义、礼,五位一体,密不可分。

道者,人(有)所蹈,使万物(宇宙间的一切事物)不知其所(顺随,听从,归属)。德者,人之所得,使万物各得其所欲。仁者,人之所亲,有慈惠(犹仁爱)恻隐(见人遭遇不幸而心有所不忍。即同情)之心,以遂其生成。义者,人之所宜,赏善罚恶,以立功立事。礼者,人之所(执行;实行),夙兴夜寐,以成人伦之序。

道,即人们有所遵循(的自然规律),它能使万物都不由自主地顺随。德,即人们有所获得(有德者得之),它能使万物各自得到其所想要的。仁,即人们有所亲密,人们要具有仁爱、同情之心,以让其之间产生亲密。义,即人们有所合宜,通过它奖赏善行、惩罚恶行以此建立功勋、建立事业。礼,即人们有所践行,人们按照各自的社会角色勤奋劳作,以形成和谐的人伦社会秩序。

夫欲为人之本,不可无一焉。

这道、德、仁、义、礼是做人的根本,(修身立业)缺一不可。

贤人君子,明于盛衰之道,通乎成败之数,(审,谓详观其道也)乎治乱之势,达乎去就之(顺序、层次)。故潜居抱道,以待其时。若时至而行,则能极人臣之位;得机而动,则能成绝代之功。如其不遇,没身而已。是以其道足高,而名重于后代。

贤明的人和有德行的君子,明白世间万物兴盛和衰败的道理,通晓事业成功和失败的规律,详审社会太平和纷乱的局势,懂得把握进和退的条理。所以(当时机不对时,)能够隐居起来并坚守正道,等待时机来临。一旦时机到来并乘势而行,则能够位极人臣;得到机会并积极行动,则能建立盖世之功。如果其没碰到好的时机,也不过是守得淡泊以终其生而已。所以说这样的人道行很高,声名远播而为后代所敬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