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正道的修行方法

八正道,佛教名词,亦称八支正道、八支圣道或八圣道。意谓达到佛教最高理想境地(涅槃)的八种方法和途径。

一、正见。

正见是对事的如实知见,出世间的正见唯有在见道者最为清净;对宇宙人生生死,智所证知,直窥实相。

二、正思维。

正思维是指在没有贪、嗔等烦恼情况下,依正见观察、思维,如理地作出决定,故又称为正欲或正志。由正思维才能做出正确之身、口、意业的行为。(身业:身不履邪径,不染恶习,不任伤生,即不杀、不盗、不淫,则身业清静。口业:口不妄言、绮语、两舌、恶口,则口业清静。意业:不贪、不嗔、不痴,则意业清静。)

三、正语。

正语即戒止口之四恶业:1、 不妄语欺骗;2、不两舌,搬弄是非或发表引起两者间之憎恨、敌意及不和之言论;3、不粗恶口骂人或苛刻、酷毒之讽刺等;4、不作无意义及无利益之空谈或花言巧语——绮语。不讲这四种话语就是正语,我们应该讲合理、真诚以及和蔼可亲的话。

四、正业。

正业不是正当的职业,而是正当的行为,即戒杀生、邪淫、偷盗等,行为善良,不侵害一切众生就是正业。于修道时,在行、住、坐、卧中正念而住。

五、正命。

正命是指以合法不损害他人的谋生方式来维持生命,乃至不贩卖众生、军火、杀生器具、醇酒、毒品或嫖赌等。若是出家众(出家人),则如法求衣服、饮食、坐卧具、病缘医药、供身什物。

六、正勤(正精进)。

正精进是指精进努力离恶向善,即精进修道。这里的正精进专指修禅定而言。正勤有四,所谓四正勤既是:1、未生善令生;2、已生善令住;3、未生恶令不生;4、已生恶令灭。

七、正念。

以世间法来说,不生邪恶之心念,称为正念,反之则是邪念。以修行来说既是忆念正法,如菩萨道等等修行方法为正念。这个八正道中的正念偏重于定学,既是你所修的法或境,要保持它,称为正念;如果没办法保持它,既是失去正念。

八、正定。

正定指心一境性,不向外驰散。禅定时的用心不外两种情况:1、止(三摩地)。即入定,心一境性,并非不起念,而是心念保持在单一之定境中;2、观(毗婆舍那)。于定中起智慧,用佛法观察实相。修“止”能暂伏烦恼,但不能除去烦恼;修“观”则能除去所对治的烦恼。

转自:

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八正道/196662

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三业/2999608

黄石公-下略

夫能扶天下之危者,则据天下之安;能除天下之忧者,则享天下之乐;能救天下之祸者,则获天下之福。故泽及于民,则贤人归之;泽及昆虫,则圣人归之。贤人所归,则其国强;圣人所归,则六合(指上下和东西南北,泛指天下)(同,合会也)(招来)贤以德,(招引)圣以道。贤去,则国微;圣去,则国乖。微者,危之阶;(背离,违背,不和谐)者,亡之徵。

能够匡扶天下于危亡的人,就能占据天下的安宁;能够祛除天下于忧患的人,就能享有天下的快乐;能够拯救天下于灾难的人,就能获得天下的福祉。所以能遍施恩泽于广大人民,贤人就会归附他;能遍施恩泽于昆虫万物,圣人就会归附他。贤人一旦前来归附,那么国家就会强盛;圣人一旦前来归附,那么天下就会和合。欲招来贤人须依靠施行德政,欲招引圣人须凭借躬行正道。贤人离去,国家就会衰微;圣人离去,国家就会混乱。国家衰微,是走向危险的阶梯;国家混乱,是陷于灭亡的征兆。

贤人之政,降人以体;圣人之政,降人以心。体降可以图始,心降可以保终。降体以礼,降心以乐。所谓乐者,非金石丝竹也;谓人乐其家,谓人乐其族,谓人乐其业,谓人乐其都邑,谓人乐其政令,谓人乐其道德。如此君人者,乃作乐以节之,使不失其和。故有德之君,以乐乐人;无德之君,以乐乐身。乐人者,久而长;乐身者,不久而亡。

贤人的政治,是使人在行动上做到服从;圣人的政治,是使人从内心处做到顺从。使人在行动上服从,可以谋划开创事业;使人从内心处做到顺从,可以确保善始善终。使人在行动上服从依靠的是礼,使人从内心处顺从依靠的是乐。所谓乐,并非是指金、石、丝、竹这一类乐器,而是指人们喜爱他们的家庭,是指人们喜爱他们的宗族,是指人们喜爱他们的职业,是指人们喜爱他们所居住的城邑,是指人们拥护国家的政令,是指人们乐于讲究道德。这样治理国家的君主,就能推行乐教来节制人的行为,使人们不丧失和谐的关系。所以,有道德的君主,总是用乐人的方式来使人们快乐;无道德的君主,总是用乐己的方式来使自己快乐。使人们快乐的,国家长治久安;使自己快乐的,国家不久就会灭亡。

释近谋远者,劳而无功;释远谋近者,佚而有终。(通“逸”,安逸)政多忠臣,劳政多怨民。故曰:务广地者荒,务广德者强。能有其有者安,贪人之有者残。残灭之政,累世受患;造作过制,虽成必败。

舍近图远的人,必定劳而无功;舍远图近的人,必定安逸而有善终。安逸的政治,就会出现众多忠臣;繁苛的政治,就会产生许多怨民。所以说,追求向外扩张领土的,内政必然荒废;致力于广施恩德的,国势就会强盛。能保有自己所当拥有的,就平安无事;贪图他人所拥有的,就会受到伤害。残杀毁灭的政治,世世代代都会遭受祸患。所作所为超越了限度,即便暂时成功,但最终必将会失败。

( 通“赦”,免罪或免罚;释放)己而教人者逆,正己而化人者顺;逆者乱之招,顺者治之要。

赦免自己而去教训他人的,他人会逆反;先端正自己再去教化他人的,他人会顺服。他人逆反乃是招致祸乱的根源,他人顺服乃是安定国家的关键。

道、德、仁、义、礼,五者一体也。道者,人之所蹈;德者,人之所得;仁者,人之所亲;义者,人之所宜;礼者,人之所(通“履”,个人的行为操守)。不可无一焉。故夙兴夜寐,礼之制也;讨贼报仇,义之决也;恻隐之心,仁之发也;得己得人,德之路也;使人均平,不失其所,道之化也。

道、德、仁、义、礼,五者是一个整体。道是人们所应该遵循的宇宙自然规律,德是人们顺应自然规律行事而使欲求得到满足,仁是人们相互之间所应该保持的亲密,义是人们所应当去做的公正合宜的事情,礼是人们所应该遵循的行为规范。这五者缺一不可。所以人们早起晚睡,这是受礼的约束;讨贼报仇,这是出于义的决断;同情怜悯之心,是发自于仁的本性;使自己和他人的欲求都获得满足,这是施行德的途径;使人均齐平等,各得其所,这是推广道的教化。

出君下臣名曰命,施之竹帛名曰令,奉而行之名曰政。夫命失,则令不行;令不行,则政不正;政不正,则道不通;道不通,则邪臣胜;邪臣胜,则主威伤。

由君主下达给臣下的指示叫作“命”,把它书写在竹帛上叫作“令”,遵照命令执行叫作“政”。这“命”如果有失误,“令”就无法推行;“令”不能推行,“政”就不能得到匡正;“政”不能得到匡正,那么治国之“道”就会行不通;治国之“道”行不通,那么奸邪之臣就会占据上风;奸邪之臣占据上风,那么君主的威势必会受到损伤。

千里迎贤,其路远;致不肖,其路近。是以明王舍近而取远,故能全功;尚人,而下尽力。

千里之外去迎聘贤人,路途十分遥远;但招引奸邪之徒,路途却很近便。所以,英明的君王宁愿舍近而求远,因而能保全功业。尊尚贤人,属下便会尽力。

废一善,则众善衰;赏一恶,则众恶归。善者得其祐,恶者受其诛,则国安而众善至。

废弃一个好人,那么众多好人都会悲观丧气;奖赏一个坏人,那么其他坏人就会纷至沓来。好人好事得到保护,坏人坏事受到惩治,国家就会安定,而大量的好人好事便会涌现。

众疑无定国;众惑无治民。疑定惑还,国乃可安。

民众都心存疑虑,那么就不会有政治安定的国家;民众都困惑不解,那么就不会有奉公守法的人民。只有祛除疑虑,澄清困惑,国家才会安宁。

一令逆则百令失;一恶施则百恶结。故善施于顺民,恶加于凶民,则令行而无怨。使怨治怨,是谓逆天;使仇治仇,其祸不救。治民使平,致平以清,则民得其所而天下宁。

一项政令违背常理,其他政令也会难以收效;一桩坏事得到推行,其他坏事就会随之汇集。所以,善政施加于顺从的人民,酷政施加于凶恶的人民,那么政令便能顺利推行,人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。用人民怨恨的办法去治理怀有怨恨的人民,这叫作悖天逆理;用人民仇恨的办法去治理怀有仇恨的人民,所招致的灾祸将无法挽救。治理人民要做到公平,而要实现公平,政治就必须清明。这样人民就能各得其所而天下太平安宁。

犯上者尊,贪鄙者富,虽有圣王,不能致其治。犯上者诛,贪鄙者拘,则化行而众恶消。清白之士,不可以爵禄得;节义之士,不可以威刑胁。故明君求贤,必观其所以而致焉。致清白之士,修其礼;致节义之士,修其道。而后士可致,而名可保。

犯上作乱的人尊贵,贪婪卑鄙的人富足,这样的话,那么即使有圣明的君主,也不能把国家治理好。犯上作乱的人受到诛戮,贪婪卑鄙的人受到拘禁,那么教化才可以得到推行,种种邪恶的人和事才会消失。品行高洁的人,不可以用爵禄加以收买;具有节操道义的人,不可以用威刑加以胁迫。所以,英明的君主征求贤人,一定要根据他们的志向旨趣而加以罗致。罗致品行高洁的人,要讲究礼仪;罗致有节操道义的人,要讲究道义。然后贤士才可以罗致得到,而君主的英名才能够得到保全。

夫圣人君子,明盛衰之源,通成败之端,审治乱之机,知去就之节。虽穷不处亡国之位;虽贫不食乱邦之禄。潜名抱道者,时至而动,则极人臣之位;德合于己,则建殊绝之功。故其道高而名扬于后世。

那些圣人君子,能明察盛衰兴亡的根源,通晓成败得失的发端,洞悉治乱安危的关键,了解进退去就的时机。即使困苦也不做行将灭亡之国的官吏,即使贫寒也不领取混乱衰败之邦的俸禄。隐名埋姓、胸怀兴邦治国之道的人士,时机成熟才会有所行动,因而能位极人臣;遇到志向和德行与自己相合的君主,便能建立殊世的功勋。所以他们的谋略高明而得以名扬后世。

圣王之用兵,非乐之也,将以诛暴讨乱也。夫以义诛不义,若决江河而(浇灌)(小火、火把)火,临不测而挤欲堕,其克必矣。所以优游恬淡而不进者,重伤人物也。夫兵者,不祥之器,天道恶之;不得已而用之,是天道也。夫人之在道,若鱼之在水;得水而生,失水而死。故君子者常畏惧而不敢失道。

圣明的君主兴兵打仗,并不是爱好它,而是用它来诛伐残暴、平息叛乱。以正义诛讨非正义的战争,就好比决江河之水去浇灭微弱的火光,靠近无底深渊去推挤一个摇摇欲坠的人,其赢得胜利乃是必然的。圣王之所以悠闲恬静而不急于进击,是不愿过多地损伤生命和财物。这用兵打仗,是不吉祥的事物,天道是厌恶的;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动用战争手段,这才是顺乎天道的。这人处于大道的衍化之中,就如同鱼儿生活在水中,遇到水而生,离开水而死。所以君子要时时心存敬畏而不敢失道。

豪杰(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)秉职,国威乃弱;杀生在豪杰,国势乃竭;豪杰低首,国乃可久;杀生在君,国乃可安。四民用虚,国乃无储;四民用足,国乃安乐。

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掌握职权,国家的威望就会被削弱;生杀大权操纵在这些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手中,国家的势力就会趋于衰竭。这些倚仗权势横行一方的人俯首听命,国家才可以长治久安;生杀大权由国君掌握,国家才可以保持安宁。士农工商日用匮乏,国家就没有储备;士农工商日用富足,国家也才能安乐。

贤臣内,则邪臣外;邪臣内,则贤臣毙。内外失宜,祸乱传世。

贤臣在朝廷中,奸邪之臣就会被疏远在外;奸邪之臣在朝廷中,贤臣就会被置于死地。内外失宜,祸乱就会无止境地蔓延。

大臣(类似;好像)主,众奸集聚;臣当君尊,上下乃昏;君当臣处,上下失序。

权臣好似人主一般,群奸就会借机聚集;臣属被当成人君那样受到尊崇,上上下下便会昏昧不明;人君被当成臣属那样处置,上上下下就会失去秩序。

伤贤者,殃及三世;蔽贤者,身受其害;嫉贤者,其名不全;进贤者,福流子孙。故君子急于进贤,而美名彰焉。

伤害贤人的,祸殃会延及子孙三代;障蔽贤人的,自身会受到损害;嫉妒贤人的,其名声便不能保全;举荐贤人的,福祉流布子孙后代。所以君子都热心于举荐贤人,而得以美名显扬于世。

利一害百,民去城郭;利一害万,国乃思散。去一利百,人乃慕泽;去一利万,政乃不乱。

使一人获利而使百人遭害,人民就会离开城郭;使一人得利而使万人受害,国家就会人心思散。除掉一人而让百人得利,人们就会思慕他的恩泽;除掉一人而让万人得利,政治就不会发生动乱。

黄石公-中略

夫三皇无言而化流四海,故天下无所归功。帝者,(相承;继承)(仿效,效法)地,有言有令,而天下太平;君臣让功,四海化行,百姓不知其所以然。故使臣不待礼赏有功,美而无害。王者,制人以道,降心服志,设矩备衰,四海会同,王职不废,虽有甲兵之备,而无斗战之患。君无疑于臣,臣无疑于主,国定主安,臣以义退,亦能美而无害。霸者,制士以权,结士以信,使士以赏;信衰则士疏,赏亏则士不用命。

三皇(指天皇、地皇、人皇)默默无言,但其教化却流布于四海,所以天下的人不知道应把教化的功劳归属给何人。为帝者,顺承天、效法地,设教施令,因此使得天下太平;君臣互相推让功劳,四海之内教化大行,黎民百姓却不知其中的缘由。所以役使臣僚不必依靠礼法和赏赐功劳,就能够使君臣之间和美无间。为王者,运用道德统御人们,让之心悦诚服,制定各种法规以预防世道衰败,天下诸侯定时前来朝觐天子,王廷(朝廷)的官职不形同虚设,虽然拥有军备,但却没有战争的祸患。君主对臣僚不疑心,臣僚对君主也无疑心;国家稳定,君主安宁,臣下功成身退,适时退休颐养天年,君臣之间也能和睦美满而不互相伤害。为霸者,利用权术来驾驭士人,以信任来结交士人,靠奖赏来役使士人。信任降低,士人就会疏远君主;奖赏少了,士人就会不肯效命。

《军势》曰:“出军行师,将在自专;进退(指国内或朝廷内)御,则功难成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出兵打仗,将帅贵在拥有机断行事的权力;如果进退都受朝廷内的掣肘牵制,那么就难以取得成功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使智、使勇、使贪、使愚。智者乐立其功,勇者好行其志,贪者(希求,谋求)趋其利,愚者不顾其死;因其至情而用之,此军之微权也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使用有智谋的人,使用勇敢的人,使用贪婪的人,使用愚笨的人,其方法各有不同。有智谋的人乐于建功立业,勇敢的人喜欢实现自己的志向,贪婪的人热衷于追求利禄,愚笨的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。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而分别加以利用,这是治军用人方面高深莫测的权术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无使辩士谈说敌美,为其惑众;无使仁者主财,为其多施而附于下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不要让能言善辩的人谈论敌人的优势,因为这样会蛊惑扰乱人心;不要让宅心仁厚的人主管财物,因为他会滥施财物以讨好迎合下属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禁巫祝(古代称事鬼神者为巫,祭主赞词者为祝;后连用以指掌占卜祭祀的人),不得为吏士卜问军之吉凶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军中要禁绝巫祝,不准他们为官兵占卜军队的吉凶祸福。”

《军势》曰:“使义士不以财。故义者不为不仁者死,智者不为暗主谋。”

《军势》说:“使用侠义之士不能依靠钱财。”因为侠义之士不会为不仁不义之人去效死,明智之士不会为昏聩的君主出谋划策。

主不可以无德,无德则臣叛;不可以无威,无威则失权。臣不可以无德,无德则无以事君;不可以无威,无威则国弱,威多则身蹶。

君主不能没有道德,没有道德臣属就会背叛;不可以没有威仪,没有威仪就会丧失权力。臣僚不能没有道德,没有道德就无法侍奉和辅佐君主;不可以没有威势,没有威势国家就会遭到削弱,但是如果威势过于膨胀,也会让自己栽跟头。

故圣王御世,观盛衰,度得失,而为之制;故诸侯二师,方伯(殷周时代一方诸侯之长)三师,天子六师。世乱,则叛逆生;王泽竭,则盟誓相诛伐。德同势敌,无以相倾,乃揽英雄之心,与众同好恶,然后加之以权变。故非计策无以决嫌定疑;非谲奇无以破奸息寇;非阴谋(暗中策划)无以成功。

因此圣王统御天下,观察世道的盛衰,衡量政治的得失,从而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措施。所以诸侯拥有二师,方伯拥有三师,天子拥有六师。天下动乱之际,就会产生叛逆;君主的恩泽枯竭,诸侯之间的结盟和攻伐就会出现。如果两个诸侯之间的道德优劣相同、实力势均力敌,那么他们就没有办法互相倾轧,然后就要积极地收揽英雄豪杰之心,与众人同好共恶,然后再使用权术以随机应变。所以不经过运筹策划,就没有办法裁决疑惑难明的事情;不采取诡诈奇谲的手段,就没有办法打击奸人消灭敌寇;不暗中策划,就没有办法取得成功。

圣人体天,贤者法地,智者师古,是故《三略》为衰世作。《上略》设礼赏,别奸雄,著成败;《中略》差德行,审权变;《下略》陈道德,察安危,明贼贤之咎。故人主深晓《上略》,则能任贤擒敌;深晓《中略》,则能御将统众;深晓《下略》,则能明盛衰之源,(知道,知悉)治国之纪。人臣深晓《中略》,则能全功保身。

圣人能够体察天之道,贤人能够取法地之理,智者能够以古人为师。因此,《三略》一书是专门为衰乱的时代而作的。其中《上略》主要讲述设置礼赏、辨识奸雄、昭示成败之源的道理。《中略》主要阐述区分德行,审达权变。《下略》则主要是阐述道德,体察安危,揭示迫害贤德之人的罪过。因此,做君主的深通《上略》,就能够任用贤人,制服敌人;深通《中略》,就能够驾驭将帅,统辖士众;深通《下略》,就能够明察盛衰兴亡的根源,知悉治理国家的原则。做臣子的深通《中略》,就能够成就功业,保全性命。

夫高鸟死,良弓藏;敌国灭,谋臣亡。亡者,非丧其身也,谓夺其威,废其权也。封之于朝,极人臣之位,以显其功;中州善国,以富其家;美色珍玩,以说其心。

这高飞的鸟儿死光了之后,好的弓箭就会被收藏起来;敌对的国家灭亡了之后,谋臣就会被消灭。所谓消灭,并不是指消灭他的肉体,而是指剥夺他的威势,废止他的权力。在朝廷上对他进行封赏,给予他极尊贵的爵位,以此来彰显他的功劳;赐予中原地区好的分封国领地,使他家业殷富;赏赐珍玩和美女,使他心情快乐。

夫人众一合而不可卒离,威权一与而不可卒移。还师罢军,存亡之阶。故弱之以位,夺之以国,是谓霸者之略。故霸者之作,其论驳也。存社稷,罗英雄者,《中略》之势也!故世主秘焉。

这众人一经组合,便不可仓促解散;威权一经授予,便不可仓促变动。战事结束将帅班师回朝,这是君主权位存亡的关键时刻。所以要通过赐封爵位的办法来削弱将帅的实权,通过赐予分封国领地的办法来剥夺将帅的权柄,这就是称霸者驾驭将帅的方略。因此为霸者的所作所为,其道理是驳杂难懂的。保全国家,网罗天下英雄,就是《中略》中所阐述的对权势的应用!因此历代君主都秘而不宣。

黄石公-上略

夫主将之法,务揽英雄之心,赏禄有功,通志于众。故与众同好,(靡,无也)不成;与众同恶,靡不倾。治国安家,得人也。亡国破家,失人也。含气之类,(全,都)愿得其志。

统率将领的方法,务必要收揽那些英雄豪杰的心,将禄位赏赐给有功之人,将自己的志向与众人贯通。所以,与众人有共同的意愿,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;与众人有共同的仇恨,就没有打不垮的敌人。国家大治,家庭和睦,是由于获得了人心;国家覆灭,家庭破散,是由于丧失了人心。含有气息的所有人,都希望自己的志向能得到实现。

《军谶》曰:“柔能制刚,弱能制强。”柔者,德也;刚者,贼也。弱者人之所助,强者怨之所攻。柔有所(布置,部署,安排),刚有所(施行;实行;推行),弱有所用,强有所(益处;好处),兼此四者而制其宜。

《军谶》说:“柔的能制服刚的,弱的能制服强的。”柔而得当是美德,刚而不当是灾祸。弱小的一方,往往容易得到别人的帮助;强大的一方,则常常会成为招致怨恨和攻击的目标。用柔有用柔的部署方式,用刚有用刚的施行方法,用弱有用弱的妙用,用强有用强的好处。应该把这四者有机地结合起来,因情况的不同而恰当地运用。

端末未见,人莫能知。天地神明,与(1、特指人。2、选择)推移(变化、移动或发展),变动无(规则,规律)。因敌转化,不为事先,动而辄随。故能图制无(极限、止境),扶成天威,匡正八极,密定九夷。如此谋者,为帝王师。

事物的始末没有显现,人们就不能认识它。天地神而明之(玄妙),随着人的选择变化、移动或发展,其变化运动方式没有规律。所以要根据敌情的变化而变化,不要首先发动,而要看清楚敌人的行动之后随即采取适宜的对策。这样就能够图谋制胜,无往而不利,辅佐君王树立天威,匡正天下,安定边远地区。这样运筹谋划的人,可以成为帝王之师。

故曰:莫不贪强,鲜能守微,若能守微,乃保其生。圣人存之,动应事机,舒之(mǐ,同“弭”,平息,消灭)四海,卷之不盈怀,居之不以室宅,守之不以城郭,藏之胸臆,而敌国服。

所以说,凡人没有不贪图强大的,很少有人能安守微细(卑贱)。如果能安守微细,便可以保全自己的生命。圣人掌握了这一道理,行动起来就能顺应事情发展的关键时机,推行开来可以平息天下,收拢起来却不满胸怀。安放它不必用上房屋,守护它无须依靠城郭。只要收藏胸中加以巧妙运用,就可以迫使敌国屈服。

《军谶》曰:能柔能刚,其国弥光,能弱能强,其国弥彰。纯柔纯弱,其国必削。纯刚纯强,其国必亡。

《军谶》上说:“既能用柔,又能用刚,国家前途就充满光明;既能用弱,又能用强,国家威势就愈加显扬。单纯用柔或单纯用弱,国家就必然受到削弱;单纯用刚或单纯用强,国家就必定走向灭亡。”

夫为国之道,恃贤与民。信贤如腹心,使民如四肢,则策无遗。所适如肢体相随,骨节相救,天道自然,其巧无间。

治理国家的方法,是依赖贤士和人民。信任贤士如同自己的心腹,使用人民如同自己的四肢,那么政策就不会有遗漏。行动起来就会如同四肢与躯干一样协调,如同骨头与关节之间互相救应,天道自然而然,巧妙无间。

军国之要,察众心,施百务。

统军治国的要旨,在于体察众人的心理,并有针对性地施行各种妥善的措施。

危者安之,惧者欢之,叛者还之,冤者原之,诉者察之,卑者贵之,强者抑之,敌者残之,贪者丰之,欲者使之,畏者隐之,谋者近之,谗者(审察;查核)之,毁者(还原,使如前)之,反者废之,横者挫之,满者损之,归者招之,服者居之,降者脱之。

处于危难的要使他得到安抚,心怀忧惧的要使他欢愉高兴,背叛逃亡的要使他重新归来,含冤受屈的要加以昭雪平反,上告申诉的要为他调查清楚,地位卑贱的要加重视,强横不法的要加以抑制,与我为敌的要使他遭到毁灭和伤害,贪婪爱财的就多给财物,愿意效力的就加以使用,怕人揭短的就予以隐讳,对有智谋的人要多多亲近,对进谗言的人要予以审察,被诋毁的人要为其恢复名誉,凡是谋反的要予以铲除,凡是横暴的要让他受挫,骄傲自满的要予以减损,倾心归顺的要给予招抚,已被征服的要给予妥善安置,已经投降的要加以豁免。

获固守之,获阨塞之,获难屯之,获城割之,获地裂之,获财散之。

获得坚固的城池要加以守备,获得险隘的要塞要加以阻塞,获得难以得到的地方要驻兵屯守,获得城邑要分赏给有功之臣,获得土地就要分封给出力之士,获得财物要散发给手下众人。

敌动伺之,敌近备之,敌强下之,敌佚去之,敌(古同“凌”,侵犯,欺侮)待之,敌暴(suí,安抚)之,敌悖义之,敌睦(通“愶”,离,背离,离散)之。顺举挫之,因势破之,放言过之,四网罗之。

敌人行动就要密切加以监视,敌人逼近就要严密加以防备,敌人强大就要故意向它示弱,敌人以逸待劳就要避免交战,敌人来侵犯就要严阵以待,敌人暴虐就要安抚人民,敌人悖逆就要伸张正义,敌人和睦团结就要设法进行分化离间。要顺应敌人的行动去挫败它,要趁着有利的形势去击破它,散布假情报致使敌人犯错误,四面包围将敌人一举歼灭。

得而勿有,(积蓄,储存)而勿守,拔而勿久,立而勿取;为者则己,有者则士,焉知利之所在!彼为诸侯,己为天子,使城自保,令士自取。

取得胜利时不要将功劳归于自已,取得财物不要自己独占,攻取城池不要旷日持久,立其国之人为君而不要取而代之;决策则出于自己,有功劳则归之将士,须知这才是真正的利益之所在啊!让别人做诸侯,自己做天子,让他们各自保卫城邑,各自征收赋税。

世能(崇尚,效法)(祖宗;祖先;自祖父以上各辈尊长),鲜能下下。祖祖为亲,下下为君。下下者,务耕桑,不夺其时;薄赋敛,不匮其财;罕徭役,不使其劳;则国富而家(嬉戏,玩乐),然后选士以司牧之。夫所谓士者,英雄也。故曰:罗其英雄,则敌国穷。英雄者,国之干;庶民者,国之本。得其干,收其本,则政行而无怨。

世上的君主都能尊崇效法自己的祖先,但却很少能以谦让的态度对待下面的人民。崇尚效法祖先只是亲亲之道,以谦让的态度对待下面的人民才是为君之道。以谦让的态度对待下面的人民,就是要重视耕作蚕织,不侵占农时;减轻赋税,不使人民贫困匮乏;减少徭役,不使人民劳困疲惫。这样,便可以做到国家富足,家庭安乐,然后再选择贤士去管理他们。所谓贤士,就是那些英雄。所以说,能够收罗敌国的英雄,就能使敌国陷于困窘的境地。英雄,是国家的骨干;普通人民,是国家的根本。得到了骨干,收获了根本,就可以做到政令畅通而人民毫无埋怨。

夫用兵之要,在崇礼而重禄。礼崇则智士至,禄重则义士轻死。故(给予俸禄)贤不爱财,赏功不逾时,则下力并而敌国削。夫用人之道,尊以爵,赡以财,则士自来。接以礼,励以义,则士死之。

用兵的要旨,在于崇尚礼节和厚施俸禄。崇尚礼节,那么智谋之士就会归附;厚施俸禄,那么侠义之士就会乐于效死。因此优待贤士不要吝惜财物,奖赏功臣不要拖延时日,这样就能使部下齐心协力而削弱敌国。用人的方法是,通过封赐爵位来尊崇他,给予财物以赡养他,如此,贤士就会自动来归;用礼仪来接待他,用道义来激励他,如此,贤士就会以死相报。

夫将帅者,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,敌乃可加,故兵有全胜,敌有全囚。昔者良将之用兵,有馈箪醪者,使投诸河,与士卒同流而饮。夫一箪之醪不能味一河之水,而三军之士思为致死者,以滋味之及己也。

身为将帅者,必须和士卒同甘苦而共安危,这才可以与敌人进行交锋,所以用兵取得彻底胜利,敌人取得完全覆灭。昔日有一位优秀的将帅在用兵打仗时,有人送给他一坛美酒,他让人把酒倾倒在河中,与士兵们同饮河水。一坛酒并不能使一河之水都有酒味,而三军将士却都愿意为其拼死效力,这是因为将帅与自己同甘共苦的缘故。

《军谶》曰:军井未达,将不言渴;军幕未办,将不言倦;军灶未炊,将不言饥。冬不服裘,夏不操扇,雨不张盖,是谓将礼。与之安,与之危,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,可用而不可疲,以其恩(向来;从来就)蓄,谋素(和,相应也)也。故曰:蓄恩不倦,以一取万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军井还没有凿成,将帅不说口渴;军帐还没有搭好,将帅不说疲乏;军灶还没有做饭,将帅不说饥饿。冬天不穿皮衣,夏天不用扇子,雨天不独自打伞,这就是做将帅的基本要求。与士卒同安乐,与士卒共危难,所以全军上下能齐心协力而不可分离,能够任意使用而不知疲倦,这正是因为将帅素来注重对士卒积累恩德,将帅与士卒的图谋素来能上下相应的缘故。”所以说,将帅不断地对士卒积累恩德,就能够以一人赢得千万人的拥戴。

《军谶》曰:将之所以为威者,号令也;战之所以全胜者,军政也;士之所以轻战者,用命也。故将无还令,赏罚必信,如天如地,乃可御人。士卒用命,乃可越境。

《军谶》上说:“将帅之所以有威严,是由于号令严明;作战之所以取得全胜,是因为军政整饬;士卒之所以不惧怕打仗,是由于愿意效命。”所以将帅一旦发布命令,就不能再收回,赏罚一定要严守信用,像天地一样不可移易,这才可以统御大军;兵士愿意效命,这才可以出境作战。

夫统军持势者,将也;制胜破敌者,众也。故乱将不可使保军,乖众不可使伐人。攻城则不拔,图邑则不废,二者无功,则士力疲弊。士力疲弊,则将孤众悖,以守则不固,以战则奔北,是谓老兵。兵老则将威不行,将无威则士卒轻刑,士卒轻刑则军失伍,军失伍则士卒逃亡,士卒逃亡则敌乘利,敌乘利则军必丧。

统领军队控制局势的,是将帅;战胜敌人夺取胜利的,是士众。所以治军无方的将领不能让他统率军队,离心离德的军队不能用来攻伐敌人。这样的军队若是去攻打城池则不能拔取,图谋市镇则难以占领,攻城图邑这两者都劳而无功,那么士众的力量就会疲惫不堪。士众的力量疲惫不堪,那么将领就会陷于孤立,士众就会悖逆抗命,用来守御则不稳固,用来作战则溃散败逃,这叫作帅老兵疲。帅老兵疲,那么将领的威严就会丧失;将领没有威严,那么士卒就会轻视刑罚;士卒轻视刑罚,那么军队就会失去秩序;军队失去秩序,那么士卒就会逃亡;士卒逃亡,那么敌人就会乘机取利;敌人乘机取利,那么军队就必定走向败亡。

《军谶》曰:良将之统军也,恕己而治人。推惠施恩,士力日新,战如风发,攻如河决。故其众可望而不可当,可下而不可胜。以身先人,故其兵为天下雄。

《军谶》说:“优秀的将领统率军队,是以恕己之道体贴、关怀部属。遍施恩惠,士兵的战斗力就会日益增强,从事作战如同暴风一样迅速猛烈,投入进攻如同河水溃决一样锐不可当。”所以,这样的军队,能让敌人望风披靡而不敢阻挡,只能束手投降而不敢存有取胜的奢望。将领能身先士卒,因此他指挥的军队就能称雄于天下。

《军谶》曰:军以赏为表,以罚为里。赏罚明,则将威行;官人得,则士卒服;所任贤,则敌国震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军队以奖赏为表,以惩罚为里。”赏罚严明,将帅的威信才能树立;选拔官佐得当,士卒就会心悦诚服;所委任的人贤明通达,敌国就会惊恐不安。

《军谶》曰:贤者所适,其前无敌。故士可下而不可骄,将可乐而不可忧,谋可深而不可疑。士骄,则下不顺;将忧,则内外不相信;谋疑,则敌国奋。以此攻伐,则致乱。夫将者,国之命也。将能制胜,则国家安定。

《军谶》说:“贤人所归附的国家,一定所向无敌。”所以,对士大夫要谦卑恭敬而不可骄横简慢,对将帅应令其愉快而不使他陷于忧虑,对于谋略要深思熟虑但不可迟疑不决。对士大夫骄横简慢,下属就不会顺服;将帅内心有隐忧,君王与将帅之间就会互不信任;谋略迟疑犹豫,敌国就会振奋鼓舞。在这种状态下从事攻伐,就会招致祸乱。将帅是国家命脉之所系,将帅能克敌制胜,则国家可得安定。

《军谶》曰:将能清,能静,能平,能整,能受谏,能听讼,能纳人,能采言,能知国俗,能图山川,能表险难,能制军权。故曰:仁贤之智,圣明之虑,负薪之言,廊庙之语,兴衰之事,将所宜闻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将领应该能清廉,能沉静,能公平,能整肃,能接受规谏,能判明是非,能招揽人才,能博采众议,能了解各国风俗,能通晓山川形势,能明了险阻要隘,能控制军队权柄。”因此,举凡仁人贤士的智慧,英明圣哲的谋虑,黎民百姓的言语,朝廷的议论,兴衰成败的史迹,身为将领者都应该有所了解。

将者能思士如渴,则策从焉。夫将拒谏,则英雄散;策不从,则谋士叛;善恶同,则功臣(懈怠,厌烦,厌倦);专己,则下归咎;自伐,则下少功;信谗,则众离心;贪财,则奸不禁;内顾,则士卒淫。将有一,则众不服;有二,则军无(式,法也);有三,则下奔北;有四,则祸及国。

将领能够思求贤士如饥似渴,就会对贤士的谋划从善如流。这将领如果拒绝纳谏,那么身边的英雄就会离散;身边谋士的策略不被听从,那么谋士就会叛离;善恶混同不分,那么功臣就会厌倦;个人专断,那么下级就会归罪于上司;自矜功伐,那么部下就会较少建功;听信谗言,那么部众就会离心离德;贪图钱财,那么奸邪就无法得到禁绝;迷恋女色,那么士卒就会纵欲淫乱。将领如有上面行为中的一条,那么兵众就不会服从他的权威;有上面行为中的两条,那么军队就会丧失法纪;有上面行为中的三条,那么部众就会败逃;有上面行为中的四条,那么就会大祸临头,殃及国家生存。

《军谶》曰:将谋欲密,士众欲一,攻敌欲疾。将谋密,则奸心闭;士众一,则军心结;攻敌疾,则备不及设。军有此三者,则计不夺。将谋泄,则军无势;外窥内,则祸不制;财入营,则众奸会。将有此三者,军必败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将领的谋略期望保密,众士兵期望上下一心,攻击敌人期望迅疾。”将领的谋略保密,奸细就无隙可乘;兵士兵上下一心,全军上下就会戮力同心;攻击敌人迅疾,敌人就猝不及防。军队拥有这三项条件,那么作战计划就不会遭到挫折。将领的谋略被泄露,军队就没有了威势;敌人窥探到我方的内情,祸患就会无法制止;不义之财进入军营,各种弊端就会纷至沓来。将领有这三条,军队就会必败无疑。

将无虑,则谋士去;将无勇,则吏士恐;将妄动,则军不重;将迁怒,则一军惧。《军谶》曰:虑也,勇也,将之所重;动也,怒也,将之所用。此四者,将之明诫也。

将领没有深谋远虑,那么智谋之士就会失望离去;将领没有勇武气概,那么官兵就会恐惧不安;将领轻举妄动,那么军队就不会稳重;将领迁怒于人,那么全军上下就会心怀畏惧。《军谶》说:“深谋远虑,勇武豪迈,是将领应具备的重要品质;该动则动,该怒则怒,是将领应掌握的用兵之道。”这四条,是将领要时常牢记的明诫。

《军谶》曰:军无财,士不来;军无赏,士不往。《军谶》曰:香饵之下,必有悬鱼;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故礼者,士之所归;赏者,士之所死。招其所归,示其所死,则所求者至。故礼而后悔者,士不止;赏而后悔者,士不使。礼赏不(衰减),则士争死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军队没有资财,士众就不来归附;军队没有奖赏,士众就不勇往直前。”《军谶》说:“在香饵引诱之下,必定有吞钩的鱼儿;在优厚的赏赐面前,必定有勇敢的丈夫。”所以礼遇,是士众之所以追随归附的原因;奖赏,是士众之所以拼死效命的原因。用礼遇招徕归附,用奖赏诱使效命,那么所需要的人就会来到。因此起初礼遇优渥而后又反悔的,士众就不会留下来;起初奖赏丰厚而后又反悔的,士众就不会听从使唤。礼遇奖赏不衰减,那么士众就会争相效命,慷慨赴死。

《军谶》曰:兴师之国,务先隆恩;攻取之国,务先养民。以寡胜众者,恩也;以弱胜强者,民也。故良将之养士,不(轻慢)于身,故能使三军如一心,则其胜可全。

《军谶》说:“要兴兵打仗的国家,务必事先厚施恩惠;要攻城略地的国家,务必先让人民休养生息。要做到以少胜多,在于厚施恩惠;要做到以弱胜强,在于得到人民的支持。”所以优秀的将领培养士众,如同不轻视怠慢自己的身体一样,因此能使全军上下团结一心,那么夺取胜利就可以有完全的保障。

《军谶》曰:用兵之要,必先察敌情。视其仓库,度其粮食,(预料,事先推断)其强弱,察其天地,伺其空隙。故国无军旅之难而运粮者,虚也;民菜色者,穷也。千里馈粮,民有饥色;(打柴,砍柴)(割草;取草)(cuàn,烧火做饭),师不宿饱。夫运粮千里,无一年之食;二千里,无二年之食;三千里,无三年之食,是谓国虚。国虚则民贫,民贫则上下不亲。敌攻其外,民盗其内,是谓必溃。

《军谶》说:“用兵的要旨,是必须首先察明敌情。弄清楚它仓库的物资储备,估算一下它粮食的多少,预料敌人的强弱,观察当前面临的天候和地形状况,等待敌人暴露出可乘之机。”所以国家没有遭受战争的苦难而运送粮食的,表明国库空虚;老百姓面黄肌瘦的,表明人民贫困。缺粮时从千里之外运来,人民就会面有饥色;临时砍伐柴草做饭,军队就会经常吃不饱。千里之外运粮,说明国家缺一年的粮食;两千里外运粮,说明国家缺两年的粮食;三千里外运粮,说明国家缺三年的粮食。这正是国库空虚的表现。国库空虚,那么人民就不免贫穷;民众贫穷,上下之间就不会亲近和睦。敌人从外面进攻,民众在内部作乱,国家就必定会崩溃。

《军谶》曰:上行虐则下急刻。赋敛重数,刑罚无极,民相残(害,伤害),是谓亡国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君主肆行暴虐,官吏则会急苛刻薄。征敛赋税又多又重,滥施刑罚漫无止境,人民互相残害,这就是国家要灭亡。

《军谶》曰:内贪外廉,诈誉取名,窃公为恩,(令色,和悦的面容;善于用谄媚和悦的颜色取悦人)上下昏,饰躬正颜,以获高官,是谓盗端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内心贪婪而表面装作廉洁,骗取声誉盗取功名,窃用公家的财产来私树恩德,对上令色对下昏庸,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,以此获取高官厚禄,这就是窃国的发端。”

《军谶》曰:群吏朋党,各进所亲,招举奸枉,抑挫仁贤,背公立私,同位相(讪,诽毁也。诽谤,诋毁),是谓乱源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大小官吏拉帮结伙,各自引进自己的亲信,招纳网罗奸邪之徒,压制贬抑仁人贤士,背弃国家牟取私利,同僚之间互相诽谤,这就是国家祸乱的本源。”

《军谶》曰:强宗聚奸,无位而尊,威无不震,葛藟相连,种德(犹布德。施恩德于人)立恩,夺在位权,侵侮下民,国内哗喧,臣蔽不言,是谓乱根。

《军谶》说:“望族豪门相聚为奸,虽无爵位却尊荣显贵,威风凛凛无所畏惧,势力如同葛藤一般盘错相连,以小恩小惠来树立自己的恩德,窃夺执政者的权力,侵害和欺侮下面的人民。国内舆论大哗,大臣却隐瞒实情不敢如实直言,这就是发生祸乱的根源。”

《军谶》曰:世世作奸,侵盗县官,进退求便,委曲弄文,以危其君,是谓国奸。

《军谶》说:“世世代代为非作歹,侵犯官府、盗窃国库,出仕退隐只求自己的方便,屈身折节般舞文弄墨,以危害其国君,这就是乱国的奸贼。”

《军谶》曰:吏多民寡,尊卑相(同,相当),强弱相虏,莫(guā,适,疾也。迅速)禁御,延及君子,国受其咎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官多民少,尊卑没有区别,强大的掠夺弱小的,没有迅速地加以制止,等到波及正人君子,就会使国家蒙受其害。”

《军谶》曰:善善不进,恶恶不退,贤者隐蔽,不肖在位,国受其害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君主喜欢善人却不加以任用,厌恶恶人却不予以黜退,贤士归隐山林,品行不端之徒把持权力,国家就会受到危害。”

《军谶》曰:“枝叶强大,比周居势,(轻视,小看)(古同“凌”,侵犯,欺侮)贵,久而益大,上不忍废,国受其败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宗室势力强大显赫,结党营私窃据高位,欺下犯上,时间越久则权势越大,君主不忍心果断地加以废除,国家将遭受败亡之祸。”

《军谶》曰:佞臣在上,一军皆讼。引威自与,动违于众。无进无退,苟然取容。专任自己,举措(自夸;自吹自擂,夸耀自己)功。诽谤盛德,诬述庸庸。无善无恶,皆与己同。(jī,稽,留止也)留行事,命令不通。造作(伪造)其政,变古易常。君用佞人,必受祸殃。

《军谶》说:“谗佞之臣在上当权,全军上下都会因不满而进行指控。他们倚仗权势进行自我吹嘘,动辄违忤大家的意愿。他们进退毫无原则,只知道无原则地附合和看上司的脸色行事。他们刚愎自用,一举一动都在夸耀自己的功劳。他们诽谤品德高尚的人,诬蔑其为庸庸碌碌之辈。他们不分善恶是非,只看是否都与自己的意愿相同。他们延后耽搁政事,使得上令不能下通。他们伪造政绩,变更古制、改易常法。君主若是重用这种奸佞之徒,必定会遭受祸害。”

《军谶》曰:奸雄相称,障蔽主(视觉、目力);毁誉并兴,壅塞主聪。各阿所私,令主失忠。

《军谶》说:“奸雄之间相互称许,遮蔽君主的视觉,让其是非不分;毁谤和赞美搅和在一起,堵塞君主的听觉,使其善恶难辨。他们各自偏袒自己的私党,使君主失去忠义之臣。”

故主察异言,乃睹其萌。主聘儒贤,奸雄乃遁;主任旧齿,万事乃理;主聘岩穴,士乃得实。谋及负薪,功乃可述;不失人心,德乃洋溢。

因此,君主洞察诡异之言,才能看出祸乱的萌芽。君主礼聘儒士贤才,奸雄就会逃遁;君主任用年高德劭的老臣,所有事情就会治理得井井有条;君主征聘山林隐士,才能得到有真才实学的治国之才。君主运筹谋划时能倾听黎民百姓的意见,他的功业就可以名垂青史;君主能够做到不失民心,他的盛名美德就可以远播四方。

《经法》篇-君正

一年从其俗,二年用其德,三年而民有得,四年而发号令,五年而以刑(1、整治。2、匡正),六年而民畏敬,七年而可以正。一年从其俗,则知民则(人们行为的准则,指当地人民的是非善恶、好恶取舍的标准、准则);二年用其德,民则(勤;致力,努力);三年无赋敛,则民有得;四年发号令,则民畏敬;五年以刑正,则民不幸;六年民畏敬,则知刑罚;七年而可以正,则朕强(dí,專主,作主)

君主为政治国的方针应是,第一年遵从百姓的风俗,第二年选拔有德能的人授与官职,第三年要使民富足,第四年的便可以发号施令了,第五年可以用法律来治理百姓,第六年百姓就会有了敬畏心理,第七年便可以指挥百姓从戎出征了。第一年遵从百姓的风俗习惯,可以掌握他们是非善恶、好恶取舍的标准是什么。第二年擢用其中的贤德之人,百姓就都会努力争取向上。第三年免去赋税征敛,百姓就会生活富足。第四年君主发号施令,百姓都会敬畏服从。第五年用法律来治理,百姓就不敢有侥幸心理。第六年百姓有了敬畏心理,便会懂得刑罚律令而不敢触犯。第七年率民出征,便能镇压强大的对手。

俗者,顺民心殹。德者,爱勉之殹。有得者,(fèi,通“废”,崩坏;停止)(《説文》:拕,曳也。从手,它聲)关市之(征)殹。号令者,连为什伍,(選)(通“拣”,选择)贤不宵有别殹。以刑正者,罪杀不赦殹。畏敬者,民不犯刑罚殹。可以正者,民死节殹。

第一年遵从百姓的风俗是为了是顺应民心。第二年选拔贤德之人为官吏,是通过施爱于民以激励其奋勉。第三年要使民富足是要废除排它之禁及关口市场的征税。第四年要想有效地发号令,就要以严密的单位形式将人们组织起来,并挑选人才去管理他们,使贤与不贤的人各有等差。第五年以法律治理百姓,有罪必罚,不可姑息。第六年百姓有了敬畏心理便不敢再去触犯刑罚。到了第七年便可以率民出征并战胜强敌,这是因为百姓会出死效力。

若号令发,必(jiù,聚合;聚集)而上(通“仇”,合,犹应也),壹道同心,上下不(chè,乖離,分裂),民无它志,然后可以守(戰)矣。号令发必行,俗也。男女劝勉,爱也。动之静之,民无不听,时也。受赏无德,受罪无怨,当也。贵贱有别,贤不宵(cuī,等次,等级,等差)也。衣备不相(緰貲、逗。布也。謂布名。急就篇。服瑣緰㠿與繒連。師古曰。緰㠿、緆布之尤精者也。㠿貲同。从糸。俞聲。),贵贱等也。国无盗贼,诈伪不生。民无邪心,衣食足而刑(1、伐,杀也。——《广雅》。2、伐,击也。——《说文》)必也。以有余守,不可拔也。以不足攻,反自(败坏,损伤)也。

若号令传下,百姓必应声集结而上合君意,齐心一致,上下同心同德,民无异心,这样就可以据国防守或出兵征战了。号令发出,百姓必定执行,这是因为服从命令已经养成习惯。百姓争相勉力,这是因为君上施爱的缘故。召之应战,或令之务农,民皆听命,这是君主遵循天时的缘故。百姓受赏不戴德,受罚不含怨,这是因为赏罚得当的缘故。贵贱有区别,贤与不贤人就会分出等级来。衣服制度都有一定的规格不能僭越,这是因为它标志着人们的身份等级。国家没有了盗贼,奸诈虚伪之心不生,民无邪念,这是由于百姓富足且刑杀律令得到了坚决的执行。以充足的国力据国防守,国家就不会被攻取。而国力不足却要先进攻他国,结果反而是自取灭亡。

天有生死之时,国有生死之(通“政”,政治,政事)。因天之生也以养生,胃之文。因天之杀也以伐死,胃之武。文武并行,则天下从矣。

天道有生杀之时,国家有生杀之政。顺天道而生是文,顺天道杀伐是武,文武生杀皆不可偏废,如此天下就会顺从。

人之本在地,地之本在宜,宜之生在时,时之用在民,民之用在力,力之用在节。知地宜,须时而树。节民力以使,则财生。赋敛有度则民富,民富则有(èr,相次,随后),有佴则号令成俗,而刑伐不犯,号令成俗而刑伐不犯则守固單胜之道也。

使用土地的根本在于因地制宜,恰当地种植适于该地生长的农作物。适宜农作物生长的关键还在于准确地掌握耕种的时间和季节,准确地掌握农时,还在于如何使用百姓。使用百姓的关键在于使其各自尽力其事。使用民力的关键,在于适度。要了解土地适宜于种植什么,并且根据时令来种植五谷。适度地使用民力,就能有效地创造财富。赋敛适度,则百姓富足。百姓富足,则会选择跟随。百姓选择跟随则习惯于服从命令并且不敢触犯刑罚。百姓习惯于听令,又不敢触犯刑罚,这便是守国则牢,伐国则胜的原理所在。

法度者,正之至也。而以法度治者,不可乱也。而生法度者,不可乱也,精公无私而赏罚信,所以治也。

法度,是至为公正的。以法度来治理国家,而不能任意妄为。创制法度,不能变化不一。依法办事,公正无私,赏罚分明便能取信于民,这是治理天下的大道所在。

苛事,节赋敛,毋夺民时,治之安。无父之行,不得子之用。无母之德,不能尽民之力。父母之行备,则天地之德也。三者备,则事得矣。能收天下豪(杰)(骠)雄,则守御之备具矣。审于行文武之道,则天下宾矣。号令(合)于民心,则民听令。兼爱无私,则民亲上。

省去烦琐的政事,有节度地征收赋敛,不要侵占百姓的农时,国家的政治才能安定。君主如果没有像父母一样的严威慈爱,就不能使子民有效地为之效力。君主若具备了待民如子的德行,便是德如天地一样广大。如果做到了去苛事、节赋敛、毋夺时(或译为赏罚相济,恩威并施),那么万事都可以成功。如果能广招天下豪杰骁健之士,那么就如同具有了最好的防御武备。懂得了实行文武共举之道,那么天下就都会归顺了。发号施令能够合于民心,人民才能自觉地听从命令。君主如能德施广溥,秉公执法,那就会得到百姓的爱戴拥护。

《经法》篇-国次

国失其(顺序,等第),则社稷大(亏损)。夺而无予,国不遂亡。不尽天极,衰者复昌。诛禁不当,反受其(通“殃”)。禁伐当罪当亡,必(同“墟”,使成废墟)其国。兼之而勿(独揽,占有,独占),是胃天功。天地无私,四时不息。天地立,圣人故(1、施行。2、开始)。过极失当,天将降(殃通“殃”)。人强朕天,慎(古同“避”)勿当。天反朕人,因与俱行。先屈后(同“伸”,舒展开),必尽天极,而毋擅天功。

为政治国如果失去先后次序,天下就会不安定。(物有本末,事有终始,知所先后,则近道矣。)攻夺他国之地而不分封给贤者,便不能真正灭亡其国并长久地占有它。在征伐他国时,如果不竭力做到天道的极限,则经过征伐本已衰落的国家会重新振兴起来。在讨伐乱逆禁止暴虐时如果未达到准度,反而会招惹祸患。在诛禁理当治罪理当灭亡的国家时,必须一鼓作气,使其成为废墟。兼并了其他国家但不能独自占有,这是冥冥天道所促成的功绩。由于天地的公正无私,才有了四季、昼夜、存亡、生死等现象的正常循环。因为万物各当其位,圣人才能够成就万物。任何事情如果超过了天道所限定的准度而处理失当,会受到天降祸患的惩罚。在敌国强盛于我国时,要谨慎地避开它。当天背叛我之敌国时,就应该乘机去征讨它。先屈后伸,必须竭尽全力做到天道,而不能独自占有天道所促成的功绩。

兼人之国,修其国郭,处其(通“廊”,朝廷)庙,听其钟鼓,利其资财,妻其子女。是胃重逆以(广大;众多),国危破亡。

兼并他国后,便整修它的城郭,占据其宫室,享用其钟鼓音乐,贪取其资财,霸占其子女,这些做法称为有着众多的大逆,必然导致国家危殆而最终灭亡。

故唯圣人能尽天极,能用天当。天地之道,不过三功。功成而不止,身危又央。

所以说,只有圣人能够竭尽全力做到天道,能合于自然、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。天地间的道理概括起来不过是“三功”而已。如果成就此三功再觊觎其他,那么自身就难免有祸殃之危了。

故圣人之伐殹,兼人之国,(同“堕”)其城郭,(焚)其钟鼓,布其资财,散其子女,(古同“裂”,分裂)其土地,以封贤者,是胃天功。功成不废,后不(逢)(殃)

所以圣人的征伐之道是,兼并他国后,要拆毁它的城郭,焚毁它的钟鼓,均分它的资财,散居其子女后代,分割其土地赏赐有贤能之人,总之不能独自占有,因为这功绩是天道促成的。这样才能功成而不去,然后方能没有患祸。

毋阳窃,毋阴窃,毋土敝,毋(1、故意,存心。2、同“固”,执意;坚决地)执,毋党别。阳窃者天夺其光,阴窃者土地(通“荒”),土敝者天加之以兵,人执者流之四方,党别者外内相(攻)。阳窃者(恨),阴窃者(饥),土敝者亡地,人执者失民,党别者乱,此胃五逆。五逆皆成,乱天之经,逆地之(通“纲”),变故乱常,擅制更爽,心欲是行,身危有央,是胃过极失当。

不要明目张胆地掠夺,不要偷偷摸摸地搜刮,不要荒废农桑时令,不要擅政专权,也不要内部党争。明目张胆地掠夺,天道会使其失去正义合理性;偷偷摸摸地搜刮民脂民膏,最终百姓四散而造成土地荒芜;不兴农桑就是逼迫百姓造反;擅政专权会造成百官流散四方;结党营私、朋党争斗,必然内忧外患彼此呼应。掠夺者遭人仇恨,贪污者导致民饥,荒农桑者失去地道的赡养,擅政专权者失去民心的支持,党争者内忧外患,这就是“五逆”,即五种悖天逆理的行径。“五逆”都齐备了,就是违背了天道法度,改变了地道法纪,混乱了世间规律,荒废昌明的制度,随心所欲地妄为,难免就会身陷危殆祸殃,这就是越过“天极”,有失“天当”了。

《经法》篇-道法

道生法。法者,引得失以绳,而明曲直者(yì,句尾语气词,相当于“也”、“兮”)。故执道者,生法而弗敢犯殹,法立而弗敢废殹。故能自引以绳,然后见知天下而不惑矣。

宇宙本原的“道”产生了人类社会的各项法度,“法”就像绳墨辨明曲直一样决定着事物的成败得失。因此执道的圣人既已制定出各项法度就不可违犯,法度一旦设立便不可废弛。所以说如果能够以绳墨法度自正,然后就可以识天下万物之理而不会迷惑。

虚无(通“形”,形容,形体),其裻冥冥,万物之所从生。生有害,曰欲,曰不知足。生必动,动有害,曰不时,曰时而□。动有事,事有害,曰逆,曰不称,不知所为用。事必有言,言有害,曰不信,曰不知畏人,曰自诬,曰虚誇,以不足为有余。

道体虚空无形,寂静玄远,万物赖之以生。人一降生便有患害随之,这是因为人的原性中存在着欲望且这种欲望永无止境。人生则好妄动,妄动必有患害,具体表现在不能相时而动,甚至还逆时而动。妄动必然妄举事,举事则患害随之,具体表现在行事违逆事理,或举事不量力而行,甚至行事不知功用何在。凡人举事必有言说,有言说即有患害,具体表现为其言无征而爽信,或口出大言不知尊敬他人,或者明明做不到的事却称能做到,或言过其实虚浮夸诞,甚或力所不及却偏扬言力量大有富余。

故同出冥冥,或以死,或以生;或以败,或以成。祸福同道,莫知其所从生。见知之道,唯虚无有。虚无有,秋毫成之,必有刑名,刑名立,则黑白之分已。故执道者之观於天下殹,无执殹,无处殹,无为殹,无私殹。是故天下有事,无不自为刑名声号矣。刑名已立,声号已建,则无所逃迹匿正矣。

所以说宇宙万物万事都生于道,其死生成败都是由道决定。祸福同出一门,人们却不知道它们产生的原因。要想明白死生、成败、祸福的道理,只有依靠道了。依靠道,就能把握所出现的细微事物的形和名,形和名的观念一旦确立,那么是非黑白的分界也是随之确定。所以执道的圣人示范天下的便是变通而不固执,功成而不居,顺时而动不妄作为,处事公平公正不以私意。因此天下之事便可以在形名确立、名实相符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得到治理。各项法令制度都已设立,名分、官职都已建置,那么天下万物就都在得道的圣人掌握之中了。

(正直无私,为大家利益)者明,至明者有功。至正者静,至静者圣。无私者知,至知者为天下(jī,准则、楷模)。称以权衡,参以天当,天下有事,必有巧验。事如直木,多如仓粟。斗石已具,尺寸已陈,则无所逃其神。故曰:度量已具,则治而制之矣。绝而复属,亡而复存,孰知其神?死而复生,以祸为福,孰知其极?反索之无形,故知祸福之所从生。应化之道,平衡而止;轻重不称,是胃失道。

公正无私,心里装着大家利益者是明智的,最为明智的人才能建立功业。遵循正道的人才能达到因时而静的最高境界(至静),至静的人就是圣人。大公无私的人总是睿智的,至智的人可以成为天下所取法的榜样。如果能够用法度来审定是非,并且参照自然、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,那么天下之事,都可以得到有效的证验了。事物繁多,如同仓中粟米,然而法律制度一一设置具备了,那么再隐秘微妙的东西也无法逃脱。所以说法度已经具备了,所有事都可以得到有效的监督和控制了。断绝了的世祀会重新接续,灭亡了的国家又重新出现,谁能知道其中的奥秘呢?衰败的国家又变得兴盛了,祸事又转变成福事,谁能知道其中的究竟呢?只要反求之于道,便可以懂得上述祸福、死生、存亡等产生的原因了。应付事物变化的方法,就在于使之达到平衡;轻重不当,便是失道。

天地有恒常,万民有恒事,贵贱有恒立,畜臣有恒道,使民有恒度。天地之恒常,四时、晦明、生杀、輮刚。万民之恒事,男农,女工。贵贱之恒立,贤不肖不相放。畜臣之恒道,任能毋过其所长。使民之恒度,去私而立公。变恒过度,以奇相御。正、奇有立,而名刑弗去。凡事无大小,物自为舍。逆顺死生,物自为名。名刑已定,物自为正。

天地之间存在着固定永恒的规律,天下百姓各自从事的固定工作,贵贱高低也都有它们确定的位置,使用下臣有确定的方法,统治百姓有既定的守则。四季更迭、昼夜交替,荣枯变换、柔刚转化便是天地间所存在的固有规律。男耕女织便是老百姓所从事的固定工作。有才德和无才德的人不能处于同等的地位,就便是贵贱都有它们确立的位置。选任官吏时,职位的高低要与他们的能力相符,这便是使用下臣的确定方法。去私门而行公道,这是统治人民的既定的守则。如果一旦出现了不正常或超越了常规的事情,就要相应地采取非常规的手段加以控制。而治理国家所使用的常规和特殊的两种方法是各有位置因事而施的,明白了这一点,那么判定事物时也就不会发生偏颇了。事物无论巨细大小都有它们各自存在的确定的空间,而逆顺死生等一切情况的发生都是由事物本身的性质决定的;根据性质就可以准确界定事物的名称和概念了,事物的情况和对该事物的概念既已确定,那么就可以对该事物做出正确的处理。

故唯执道者能上明于天之反,而中达君臣之(通“畔”,界限,分界),富密察于万物之所终始,而弗为主。故能至素至精,(通“浩”,大,广大)(1、更加。2、久,远)无刑,然后可以为天下正。

圣人不但能体悟自然运行的规律,还能了解君道和臣道所应存在的分界,又能详察万物发生及终结的内在原因,然而却从不以天地万物的主宰自居,所以他能深刻广泛的观察体悟万事万物,并成为天下的楷模。

道经37-不辱以情,天地将自正

道恒无名,侯王若守之,万(宇宙间的一切事物)将自𢡺(1、教化。2、感化;转变人心,使人回心曰化)

𢡺而(欲,贪欲也。——《说文》)作,吾将(tián,这个字的意思是闭门认真反省)之以无名之(木:朴拙,朴实坦率,不曲意奉迎别人。屋:家)。阗之以无名之楃,(“夫”假借为“彼”,他、她、它、他们)将不辱。不(玷污,辜负)以情,天地将自正。

注解:

道常常是默默无名的,侯王若能恪守“道”,万物都将会按自己的本心发展并自然地得到教化。

(人们)在按自己本心发展的过程中如若有贪欲产生,我将把他放在不知名的简朴之地(下乡)让他认真地闭门反省。把他放在不知名的简朴之地(下乡)让他认真地闭门反省,他才会不辱没自己。(只要他)不辱没(人民的)一片殷切期望之情,(积极改过自新,)那么天地也将自然回归到正态。

道经36-邦利器不可以视人

将欲(拾,掇也。——《说文》)之,必(《说文》:“古,故也。故,使为之也。按故者,凡事之所以然。而所以然皆备于古。”)(放纵,无拘束)之;将欲弱之,必古强之;将欲去之,必古(亲近;交往,交好)之;将欲夺之,必古予之。是胃微明。

柔弱胜强,鱼不可脱于(水深而清),邦利器不可以(治理,处理)人。

注解:

想要拾掇它,必须故意放纵它;将要削弱它,必须故意增强它;将要离开它,必须故意亲近它;将要剥夺它,必须故意施与给它,(最终完满地实现自己的主观愿望,)是为“隐而不现之睿智”。

柔弱胜过刚强(和风细雨胜过雷霆万钧),鱼儿不可离开清深之水(统治者与人民的关系如同鱼水),国家的强力工具不可以用来治理人民。

道经35-执大象,天下往

大象(指世界一切事物的本原,即无形无象的道),天下(1、归向。2、交际、交朋友);往而不害,安平太。

乐与餌,过(感通)止。故道之出言也,曰:谈呵其无味也,视之不足见也,听之不足闻也,用之不可(完毕;完了)也。

注解:

执守“大道”,天下都将前来归向、交往;归向、交往而不互相伤害,则天下安享太平。

音乐与美食的诱惑,能感通过往的路人为之停留。所以“道”从口里讲出来,叫做:谈起来是平淡无味的,看着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的,听着也没有令人感到振聋发聩的,使用起来作用却是无穷无尽的。